她刚刚洗了脸,一时宫人便双膝跪着呈了玫瑰膏子上来给匀面润肤,这话说完,便阖了双眸,头微微往前抬着。应天成侧眼看去,那玉也似的面容上,眸间浓密乌黑的长睫,仿佛两双蝶翼微阖,端的就是一派无限慵懒之态。

隔帘花影幢幢,映在她脸上,叫人移不开眼。暖风吹过花影摇曳,眼前的容颜依稀如同在梦中一般,那些迷离的光与影,都成了瞬息光华,流转无声。

心头一软,少不得忍声吞气道:“你既然喜欢便罢了,只是这书枯燥,朕也是怕你会闷的慌,这才有此一说。”

子默匀了脸,这时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任性了,她回了眸子,只是浅浅的一笑,随即温言软语道:“陛下所言也有道理,其实我也不过是顺手在书架上抽了略略看几眼,这不才搁在了案几上,宫人一时疏忽,也没有收下去。”

应天成最是喜欢她这般小鸟依人的乖巧,这时听了这句话,才展颜笑道:“朕也不过是顺嘴一说,罢了罢了,哪里能辩得过你?你喜欢就好,一会朕就在你这殿里用膳了,也不拘在这大太阳底下来回挪腾了。”

子默一会搽好了脸,挥手遣散宫人收拾了下去。自己趿了日间穿的软底便鞋下榻,走到妆台镜前去理一理鬓发,若无其事的回头嫣然一笑,问道:“您还没回答我呢,今儿怎么得空了?”

她执着象牙梳子在手里,一面侧眼望着皇帝,一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长发,唇角似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执着牙梳的一只手,竟与象牙莹白无二,更衬得发如乌瀑,光可鉴人。应天成远远看着只觉得艳光迷离,竟让人睁不开眼去。他顿了顿,才答道:“昨儿的事情已经大致有了眉目,杨清这会正领了慎役司的人在审讯呢,一会想来就有准信。”

子默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唔”了一声。妆台上的花瓶内新插了一束晚香玉,那香味极是浓郁,捎带着连她的衣角都染上了薄香。梳罢了头,顺手用一条宽边的粉色丝绦绕着打了结,将头顶那一束轻轻绑了,这才抬起手腕闻了闻那味道。

登时就颦了眉头,只一迭声叫楼兰进来,换了后殿的姜花上去。安置好了那一大束白色的花儿,这才听得应天成说了一句:“瑶妃昨夜在自己宫里欲要上吊自尽,好在被宫人发现给解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