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默也一时无语,只有驻足默默陪了她站着,身后的宫人远远撑了伞过来,给遮住头顶上的一圈秋日,对着子默躬身道:“娘娘,到了请平安脉的时间了。”

她点头,匆匆道:“你们好生送瑜妃娘娘回去,要是宁王问起来,就说是我请她过来坐坐聊天的。”

宫人将子默左右搀扶着回到了寝室,梁太医早已在室内恭候了,一时请了脉,仍是平常的那些话语,不过是嘱咐子默少食多餐,注重休息,小心动气之类的。子默心中有事,只是匆匆打发走了太医,一个人坐在塌上,暗暗忧心似焚。

秋日短暂,很快就到了暮色时分。用过晚膳后,子默便歪在塌上,手上的佛经丢开来,两只脚都架在了绣墩之上。左右近身侍奉的宫人见她神色倦怠,低声附耳道:“娘娘,请娘娘更衣。”

她起身往寝室去,换过白苎罗轻衫,底下依旧是金线芙蓉合欢裙,重新净面梳头,人也似精神了些。窗外夜色幽暗,室外后排门半掩,檐下挑一盏极大的纱灯,依稀可见后庭玉栏下一架蔷薇花开似雪。

夜风吹起绿色湖绉帐幔,似清凉的水波拂过,她忽然心里一动,起身往院子里走去。左右连忙跟了出来,打了两盏灯笼,在前后照着亮。

“娘娘,小心脚下路滑……”她穿的软底便鞋,轻轻的踏在院中丛生的青草上,只觉脚底一阵软软的拂动。秋草黄于瑟瑟秋风指尖,但那些枝叶只是枯黄,并不曾就此黯淡消亡。

“放心,我慢慢走,你们在前面照着就好。”她凭栏而立,夜风吹起她的衣袖,她臂上绡纱翻飞在风里,风里只有露水的清凉与夜花的芬芳,自离了苏州永嘉的那一方天地,似再也未遇了,这样的夜。

“宁王回来了么?你去给我请瑜妃过来一下。”子默扬起头,’声音醇厚平和:“这样的星夜才是真美。”仰望星穹,那样璀璨的点点星光,疏疏离离似一把任意撒出的银钉。她认出了北斗星,她叹道:“北斗明亮的像一只眼睛。”

她忽然想到,不知道这明亮的眼睛,他能不能看到?此时此刻,他又在宫中忙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