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成走出寝殿,忽然又转身折回来。他仿佛心智全失了,整个人如同困兽一般,身心俱伤。

他在殿中绕室而行,几如困兽。

子默痛的不可抵挡,她在一片绝望的痛楚沼泽中想起那个春日的早晨,自己紧紧拽着母亲的手,死也不肯放开,母亲苏娉含泪,将她身上的华服端正好,嘱咐说:“陌陌,你这一生,一定会过的比娘亲幸福的.....你一定,要过的比娘亲幸福啊!”

她哭的异常伤心,仿佛进宫的路途便是黄泉之路。她死也不肯放开,紧紧握着那手掌中的几根指头,怎么也不肯放,只会歇斯底里的哭叫:“娘亲!娘亲!”

不……不……她永远不会再哭泣,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血肉剥离的巨痛扭曲了她的神智,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发出低弱的声音:“天成……”

他在辗转漫步间,忽然听见她的声音,如同诅咒一般,被她如此绝望的呼唤,隔着窗帷,隔着那样多的人,隔着风与雨的沉沉黑夜,她辗转哀哭,那声音凄厉痛楚:“天成……天成……”

她在唤他,她一直在唤他……她那样痛,在痛彻心扉的生命的最后一息,她在呼唤着他。而他,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他双眼发红,终于大步向床边走去。

杨清见皇帝的眼中通红,整张脸都变了形色一般,他心下一慌,怕他见不得那样血腥的场面,便跪下抱住他的双膝道:“陛下,你再等一等,医女们正在为娘娘整理,您这会,如论如何,不能进去啊......”。

应天成心中焦灼万分,一脚踢开他,便不顾而去,宫人不敢再拦,只有撩起纱帐,眼前的一幕,如世上最为残酷的刑罚,那些汩汩而出的鲜血,无形中幻化成一只冰冷的巨手,将他的心肝肺腑全部都掏将出来。

他看见,子默整个人因痛楚扭曲在床榻上,血濡湿了她身下的褥子,还在不断的流出来,她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巨钉钉在**,蜷曲得那样可怕,她流了那样多的血,似乎已经将体内的血都流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