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未曾想到,我还是娶了她,娶了一个,自己并不真心爱慕的女子,尽管她生的这样美,生的这样好,但我并不爱她。

只是这桩婚事我无可推却,大单于当众将女儿指婚给我,而我不过是一个草芥而已,他们父女的救命之恩,以及收容之情,还有父亲倔强的执意,都让我无法推却。

成婚那日,行的是中原的婚礼。从喜帕缀下的密密流苏间望出去,只能看见朦胧的满室红光,想是案上高烧的红烛,滟滟流光,照得满室皆春。

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内官特有的尖细嗓音,还有衣裳窸窸窣窣,拂动脂粉香气,是侍候在屋中的大丫头们行礼如仪:“见过驸马爷。”

我微醺薄醉,只是点头“起来。”

四位喜娘斟上了合卺酒,又剪亮了红烛,为首的那人躬身行礼,低低道:“请驸马爷与公主早些安寝。”

便率着下人们连同喜儿一起无声退出去。最后退出去的丫头倒曳了门,很轻一响,倒令得我心底又是一震。

帐房里按照中原习俗点着销金香炉,内中焚着越合香,从兽吞中吐出幽幽的烟缕,烛光映着绯红的帘幕,仿佛梅花得了雪意,越发殷然矜红。

我眉目间略有酒意,之前便在前面宴席间吃了好些酒,这样的日子,虽然是风光无限的驸马爷,原来也不过是个新郎倌。况且,是一个多少有些莫名其妙,而又有些不甚合意的驸马爷罢了。我驻足在那里,身上亦有淡泊的酒香,她忽然觉得心里怦怦跳,自幼从不曾跟陌生男子独处一室,何况是这样的夜里。

过了许久,才见她陡然伸手将喜帕一掀,脸上莞尔微笑道:“我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再睡!”

那神情竟然如斯轻松,仿佛并不在意我对她的这些怠慢。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是个聪明到了顶点的女子,这样从容宽和,反倒叫我无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