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指拈起筷子,总算马虎吃下了一点小菜,扬声唤了侍女进来上香茶漱口时,杜玉蝉还是忍不住胸口的恶心之感,兜头将方才辛苦咽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姑娘!姑娘!您没事?”侍女们慌作一团,马上就有人去请了管家过来。

终于呕吐完了,杜玉蝉瘫在侍女的手中,脸色惨白,似乎连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尽了。

忽然就暴躁起来,摔开众人的搀扶,她厉声顿足道:“去!叫应玿嵘过来!快去!这个杀千刀的混蛋!快去!”

她历来便是如此言行无忌,赵王应玿嵘也是由得她,下人们早已习惯了。当下无人敢逆着她的意思,管家掂量着她如今的身孕,也不敢耽误,便立即着人快马进宫,将府里的情况回禀于赵王。

许是孕中身子发虚,杜玉蝉半响过后只是恹恹的道路一句:“我乏力,扶我上床歇息。”

再无二话。

夜色转深,赵王府内各处灯火俱已燃起,牙色的细纱灯罩映得阖府上下一片光华莹润。

靠在床帏许久,杜玉蝉才缓缓地起身,侍女们前来搀扶却被她摇头拒绝。好容易挣扎着下来地来,双腿已然麻痹,竟似站都站不住。她咬紧牙关,勉强站立,跌跌撞撞地向南面的窗子而去。

那一树梨花依然开始雪白,紧紧靠着阁边的栏杆,杜玉蝉望着府中各处可媲美天上银河的灯火,心中一片决然。

这是一个华丽的舞台,一个精致的囚笼,也是一个不见血光的战场,只有挺胸上前,才能有生存的希望。

至于鹿死谁手,来日方长,谁又能知道呢!

恍惚间,自灯火阑珊的某处,又传来悠悠的箫声,还是那么的缠绵,却含了几许刻骨相思。

杜玉蝉冰冷得几乎干裂的心隐隐有些感动,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这听过数次的箫声似乎是为她而吹的。

她慢慢仰起头,轻轻闭上眼睛,迎着满园璀璨的灯火,有一滴泪无声的滴落下来,悠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