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十七日,人间十月天。

也许是上天眷顾秋风无波,此趟回京航行接下去都很顺利。贺晓双自上次在船头与赵王小饮过几杯之后,好几日都不太舒服,她便借着头风发作,一直没有踏出自己的房间半步。

私下里掩下门帘,其实她是在揣摩着,赵王那日的一言一行,到底意味着自己进京之后有何变故?

她一直感到惶恐不安的是,她看不透他,看不透他的心,他平日里的一言一行,就像戴了一层或者多层的面具脸谱,他将真实的自己,真实的内心,完美的掩藏了起来。

她之所以选择留在他身边,是想找到他坚硬的外壳之下最为柔弱的一个要害,她要他在全然不为所知的情况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现在,她连他的性格都摸不透,又如何能够掣肘得住他?

如此恹恹沉思,加上海上秋风萧瑟,不出两日,她居然真的病了。

如此,倒是坐实了她身体不适的借口。

赵王随身带有郎中,觅雪去禀了管事的,自然就有安排郎中过来给她诊脉。赵王这两日忙的不可开交,只是托人带了些东西过来,自己并未过来瞧她。

贺晓双每日吃药,却并无多大起色,那发热时时不退,只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睡着,恍惚睁眼就瞧见窗上新糊的翠色窗纱。

窗下是丫头用银吊子替她熬药,一阵阵的药香弥漫开来,窗外风吹过花影摇曳,梨花似雪,月色如水,映在窗纱之上花枝横斜,欹然生姿。

听那抄手游廊上脚步声渐近,熟悉而亲切。丫头觅雪见她睁开眼便笑盈盈的说:“王爷来瞧小姐了。”待要起来,他已伸出温凉的一只手来按在她额上。

“躺着!吃了药可见好些了?”他坐在**,神色不是往常一般的冰冷和尖刻。

其实他从不理会姬妾生病这等小事,病了王府别院里头自有郎中伺候,他便是瞧了也是白搭。

不过是看见一张苍白憔悴病态的脸,许多姬妾也不敢再这个时候叫他瞧见,因为病中多半颜色惨淡,给他这样一瞧,以往精心粉饰出来的红颜绝色,从此都被这一眼的憔悴粗陋所替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