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寅的眉角轻轻一跳,没将夏萦倾移回凤仪宫居住,他自然有他的想法。事实上,镇北关之败对于南苍朝堂震动颇大,虽然已过去了数月,但风头仍未停歇,若在此时迎回夏萦倾,无疑会导致朝中诸臣的一力反对,传扬出去,甚至会引为四国笑谈。

而这些,都是皇甫寅不愿看到的。

沉默片刻之后,皇甫寅淡淡道:“以你目前身份,实在不宜为后,你且安心在这暗香宫住着,将来……朕自会为你打算!”说完此话之后,皇甫寅便即扬声叫道:“金山!”

殿外候着的金山听他呼唤,便忙快步的走了进来。

皇甫寅也不等他行礼,便自吩咐道:“起驾!”

金山觉出皇甫寅的口气不对,自是不敢多言,忙拉长了声音,高声叫道:“皇上起驾!”

夏萦倾眼见皇甫寅起身径去,竟仍纹丝不动的坐着,全无丝毫起身相送之意,却将一边的月柔惊得小脸儿都白了。皇甫寅去后,她起身,抬眼去看夏萦倾,犹疑片刻,毕竟低声道:“娘娘!”显有劝说之意。

夏萦倾看她一眼,淡漠道:“你想说什么?若是打算说我失礼,那还是莫要说了的好!”

这话一出,却是立时便将月柔噎在了当地,半晌也一句话说不出来。

…………

皇甫寅这一去,足有七八日不曾踏入暗香宫一步。

这日清晨,夏萦倾有些惘然的立在窗前,默默的看着殿外院内。院子里,青花瓷缸内,长长的荷茎上方,莲花已落了好些,露出其内的莲房,看着倒也别具风味。

夏萦倾正出神间,殿内却忽而传来“啪”的一声。那声音极之清脆,不用回头,夏萦倾也知道,这声音必是那两个在这殿内洒扫的宫女之一打碎了花瓶或其他瓷类物事。

她身边虽只有月柔一人服侍,但因暗香宫占地颇广,宫室也多,月柔一人,既要服侍她,又要打扫宫室,自然是忙不过来的。因此上,每日早间,宫中敬事房总会派一些宫女太监过来洒扫清理,洒扫完了,再行离去。不过这些过来洒扫的宫人们,大多手脚伶俐,做事利索,似今日这般打破摆设器具之事,却是从未有过。

对夏萦倾来说,这一声对她造成的影响就是声音来的突兀,让正在出神的她不由的惊了一下,至于那打碎的东西,莫说是在乎,便是看一眼,她也是懒得的。

然而她无意计较,却并不代表打碎器具之人心中并不害怕。

警醒之后,那名打碎物事的宫人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的颤声叫道:“奴婢该死!还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

黛眉微微一蹙,夏萦倾不得不转身,移眸看向那名宫人。那宫人看来双十年纪,身形娇小、眉目清秀,看着倒甚顺眼。而在她身边,一只青白釉葵口瓶横躺在地,已碎成无数瓣。

那宫人显是吓得不轻,竟也不及看一看地面情况,便已跪下叩头,几片尖利的碎瓷恰恰被她压在手下,只这一会的工夫,已有血迹透了出来,看着令人好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