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皇甫寅却压根儿也没有与他闲话家常的心思,而如长孙熙所想的套话之类,更是远远谈不上。他只是径直的开口问道:“昨儿长孙先生夜访尹亲王,却不知是为长公主带了什么话去?”

这话一出,却是不由得长孙熙不面上变色,心念电转之下,长孙熙很快的便已下了决断。面上微现尴尬之色,长孙熙道:“陛下也该知道,娘娘她……毕竟是我北冥的长公主……”这话却是将昨日夏萦倾让他带话,而他也答应的事情完全归在了夏萦倾的身份上。

我长孙熙乃是北冥人,而里面的那位,却是我北冥的长公主。长公主有令,我身为北冥臣子,又怎敢不从?

此刻的皇甫寅对这些君君臣臣之事,却是充满了不耐之情。他根本无心去计较夏萦倾让长孙熙带话之事,毕竟,这会儿的他,甚至都已决定让夏萦倾与萧步尹一道离开,又怎会在乎一个从中传话的人。

“她让你带了什么话给萧步尹?”皇甫寅沉声的又问一次,语气里头却已带了明显的不悦之情。

长孙熙隐约觉出皇甫寅似乎并无计较自己之意,当下更不迟疑,便道:“娘娘使臣将她的病情转告给尹亲王,让尹亲王不必再在南都淹留,赶紧回西凉去!”

“只是这些吗?”皇甫寅微诧的问了一句。

听他忽然问出这个,长孙熙心中不觉一动。他此刻虽是与皇甫寅在外间说话,并没见到内间已然昏迷的夏萦倾。但他耳目何其敏锐,稍稍凝神,便可听到帷幔后头传来的细微的呼吸之声。他知道,这个藏身在帷幔后头的人,必是夏萦倾无疑。

依照常理说来,帷幔后头藏着的,若真是夏萦倾,那么在皇甫寅问及她究竟让自己带了什么话给萧步尹时,那么即使夏萦倾再镇定自若,但事情毕竟关系着她自身,她只怕也难不在呼吸之间露出一丝紧张急迫的意思,除非……帷幔后头的人并不是她,或者说,她此刻正在昏迷之中……

这个念头乍一出现在脑海,长孙熙便已有了决断,有些迟疑的移眸看一眼帷幔后头,他做出一副犹豫的神情来,仿佛是在思考自己该不该将事情和盘托出。

见他这副模样,皇甫寅不禁心中怒意,冷冷扫一眼长孙熙,他道:“长孙先生不必看了,有话只管说来!这里,绝没有人会为难你!朕……也不会为难你们长公主……”

他心中伤心失望之余,更索性称呼夏萦倾为长公主。

长孙熙揣度其意,当下再不犹豫,便道:“长公主还说,将来若有机会,自有再见之日!”他只是从洛栩昀口中隐约得知夏萦倾与萧步尹的师徒关系,又知萧步尹对夏萦倾似也有恋慕之意,其他却是一应不知。因此上,他毕竟也不敢胡乱言语,只是泛泛的说了这么一句。

然而只是这一句话,皇甫寅心中便也再无可怀疑,叹了口气后,他叫道:“小辛子!”正在外头守着的小辛子听得皇甫寅叫唤,忙又快步的走了进来。皇甫寅没去看他,只有些疲惫的偏了偏头,慢慢吩咐道:“去备车,送长孙先生与……长公主殿下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