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的伸出手来,唤她过去。-首-发夏萦倾觉得,自己永不会忘记那一个瞬间——日光斜斜的透过雨后天青色的窗纱,落在言皇后的身上,为她单薄纤瘦的身子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而言皇后就在金光之中微笑着,朝她伸出那双晰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温柔的唤她:“倾儿,你怎么跑进来了,来,快过来……”而她,就那么怯怯的站在原地,看着其实离自己并不遥远的母后,觉得她美得是那么的虚幻飘渺而不可接近……

随后的记忆变得模糊而不甚分明,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在言后再三的催促下磨磨蹭蹭走过去,言后将她拉进怀里,拿起桌上的精致糕点,一个个的慢慢的喂着她吃……

而这,似乎也已是言后病重后,她与言后最为亲近的一次接触。

二人各怀心思,一时竟又无言。

殿外,一轮弯月已然高挂树梢。守在外头的金山眼见着时候已实在不早,便适时的走了进来,垂首提醒道:“皇上,时辰已不早了,明儿可还要早朝!”

见皇甫寅微微颔首,他忙退了一步,唤了外头候着的宫人进来服侍二人盥洗歇息。

…………

夏萦倾不无疲惫的在宁雅与紫英的搀扶之下走回寝宫,每日早间的请安对她来说,实在已是一种煎熬。看着满堂的莺莺燕燕各个面上浅笑盈盈,背后互置冷眼,她们不累,却让她这个旁观之人实在看得累。加之这些日子,皇甫寅又是日日宿在凤仪宫,诸妃看着她的目光也便一日比一日更为隐晦深沉,虽因她是皇后而不敢言语,但那种目光却实在令她深感不适。

紫英见她蹙眉,忙殷勤的走上前来,为她轻捶肩背,且笑道:“娘娘可是肩背又疼了?”

夏萦倾也不否认,只微微颔首。那晚之后,她对皇甫寅的母妃——从前的柳贵妃,如今的先懿德太后多了几分好奇。第二日得了机会,便状似无意的问了紫英几句。紫英如今正一意在她面前表现,听她问起,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是将她所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

因紫英入宫之时,柳贵妃已薨逝多年,因此她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些人人皆知之事。

然而即使如此,夏萦倾闻听柳贵妃是因难产而亡,却也不由的暗暗喟叹了一回。

她其实很能明白,一个年齿犹不足十岁的稚弱少年,一旦没有了母亲,想在这宫廷之中立足是何等的不易。她与萦晴便是其中的例子。当年言皇后病逝后,她与萦晴身为嫡出公主,尤且被人暗算过几回,更莫要说身为庶子的皇甫寅了。

这般一想,她对皇甫寅倒是不由的生出好些同病相怜之情。

然而让她更为意外的却还是皇甫寅这些日子的表现,自打那一夜之后,他对自己仿佛温和了许多。这种温和不但体现在平日说话之时,甚至在**之中也多有表现。至少,如今的他会稍稍顾及她的感受,不会让她觉得,她只是他纯然的泄欲工具。只是这少少的一些改变,却让二人在行夫妻人伦之礼时更有一种水乳交融、契合无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