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萦倾平静道:“古有孟光梁鸿举案齐眉,时人皆美誉之,臣妾亦以为其堪称楷模,不知皇上以为然否?”她并不正面回答皇甫寅的问话,而是岔开话题,表示自己今日之所以这般恭迎,只是效仿古之梁鸿孟光,并无他意。

事实上,她今日之所以如此,只因忽然发现,对于皇甫寅,她似乎早已越了轨。前些日子,她在心中暗暗下定的决心,已在这些日子里慢慢的消磨殆尽。因此今儿,她刻意的礼敬于他,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以使将来那一天到来之时,自己不会太过接受不了。

皇甫寅被她一堵,一时竟无话可说。纵观今儿夏萦倾的态度,其实并无不妥之处。皇上驾幸,皇后出迎原是份属应当,本无可置喙。但不知怎么的,皇甫寅见她这般的中规中矩,心中便自好一阵烦躁。他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她,一点也不喜欢。但要命的是,即使他知道她之所以会如此,是因自己昨儿去了云觞宫的缘故,但只要她不认,他也没法子挑出她的毛病。

沉默了片刻,皇甫寅终究放弃了继续与她争辩下去的意思。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错了的,而她,显然也不会轻易低头。“夏萦倾,朕有没有对你说过,你实在是非常之顽固!”

半晌,皇甫寅方才带怒的道了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却是不由的便勾起了夏萦倾很久以前的记忆。眸光微微的闪动了片刻,她不无怅然的道:“谢皇上夸奖,不过正如皇上所料,这般说过臣妾的人并非皇上一个!”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也曾说过与皇甫寅大同小异的话。

他说:“倾儿,你什么都好,就是爱钻牛角尖!”

她夏萦倾,岂非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

皇甫寅料不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微微眯了下双眼,他骤然的问道:“那人是谁?”

“他是……臣妾的救命恩人……”好半晌,夏萦倾才慢慢的吐出这么几个字。

皇甫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的神色其实很是平静,但他仍能从她看似平静的双眸之中看到她对那个人所包藏的不容忽视的情感。一线灵光倏忽闪过他的脑海,让他忽有所悟的脱口而出:“他……是那本《百脉通》的主人?”他口中所谓的那本《百脉通》,指的自然就是这会儿正躺在夏萦倾箱笼最底下的那本世之孤本的《百脉通》。

夏萦倾没想到他竟能这么快的联想到了那一本书,但她依然答道:“皇上圣明!”

一股妒意骤然的升上心头,而后只在瞬息之间,便将皇甫寅的神智燃烧殆尽,几乎想也不想的,他脱口道:“也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这个问题来的实在有些突兀而莫名其妙,却让夏萦倾在愕然之余,只觉血气上涌,骤然立起身子,她瞋目瞪向皇甫寅:“臣妾敢问皇上,皇上此言却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