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锐回到队伍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时分。陈锋正背着手望着训练场上负重跑步的队员们。李剑锐跑过来，立正，喊道：“报告！豹牙突击队，李剑锐，请求归队！”

陈锋走到李剑锐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笑一脚踢在他的大腿上，骂道：“你小子是踩着点回来的吧。”

说完抬起右手，把手表伸到李剑锐的面前：“看看几点了？”

李剑锐说道：“报告！十一点五十五分！”

陈锋回头看了看跑圈的队员，拿出口哨吹响了集结的号令。豹牙突击队沿着跑道一路奔来，看到李剑锐都面露喜色，但是陈锋还没下达新的命令，大家都老老实实的立正站着。

陈锋说了声：“批准李剑锐归队！”

“报数！”

“1.2.3…31！”

“报告队长，豹牙突击队全体31人到齐！”

陈锋笑了笑，挥挥手下令：“解散！”

队员们像是炸开的马蜂窝，都围在李剑锐的周围，问长问短。

李剑锐感受着周围的热情和关切，连忙解释了：“我没病，没什么事，大家放心吧！”

刘汉东拉住他，还有其他几个队友，向着食堂走去，边走边说：“快走吧，今天中午一定要喝一杯，庆祝庆祝！”

李剑锐脸上一僵，他这时候对酒有点犯怵了。担心自己喝醉，担心喝醉后会控制不住自己…

刘汉东：“别说下午要训练什么的屁话啊，哥哥把话撂这儿，是爷们儿的，就要能喝的，又能打得！”

旁边几个队友也在怂恿着：“李剑锐，昨天刚拿了第一，今天必须喝，喝也得喝，不喝也能灌你喝！”

李剑锐脑筋急转，说道：“昨天，夏医生说，我这个内伤，要控制饮酒。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哥几个不醉不归了！”

虽然这话说得很是豪气又漂亮，可是大家一听，既然军医已经建议控制饮酒了，李剑锐也很给面子，自然就不好意思再灌他灌得太厉害。

席间，一桌七八个战士，推杯换盏，牛皮吹得震天响。喝酒的，划拳的，说笑话的，好不热闹。

李剑锐感受着热情的气氛，喧闹声中，心里格外的寂静。似乎是酒精的作用，越喝就越清醒。

这次喝的不是茅台，当兵的很少喝那个，一般都喝二锅头，这个够劲，喝起来够男人。

不知不觉桌子上已经多了三个空瓶，刘汉东还在叫唤着：“再来瓶，再来瓶！”一边把桌子拍得山响。

旁边的队友都劝着：“哥哥，知道你能喝，我们可是喝不下去了。再喝下午上不了训练场。”

“是啊，你忘了上回你喝醉了，被陈锋拖着灌水柱么？然后跑了个通宵的那次？”

刘汉东似乎想起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也有点怕了。

李剑锐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啊？说说？”

刘汉东叹了口气，说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时候刘汉东从地方调过来没多久，还不熟悉陈锋的脾气。虽然有人劝过他，但是他在地方上横贯了，觉得自己要天才有天才，要傲骨有傲骨，完全不当回事。

有天中午，拉着大家一起喝酒，老兵们都比较有分寸，喝的差不多就停了。刘汉东不肯，他也是个能喝的主，就跟人划拳，赢了人家喝一杯，输了他喝两杯。死活要拉着大家一起喝个痛快。

没把别人灌醉，他自己就高了。队友们把他抬到宿舍，都去训练了。陈锋点名，问：“刘汉东呢？”

大伙都知道这事瞒不住，直说：“喝高了。”

下午正常训练，训练结束后，陈锋就让几个队员把刘汉东从**叫起来。可是刘汉东喝的是烂醉如泥，根本叫不醒。

当时陈锋发话了：“对付他这样的，我有的是办法！来人！”

于是刘汉东悲催的一夜开始了，那一夜，让他终身难忘。

陈锋先是命令把他绑在训练场旁边额水泥柱上，然后就开始水柱猛冲。他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绑了，还有人拿着水龙对着他冲个不停。哗哗的水柱持续了半个小时。

其实被水柱冲了两分钟他就醒了，才喊了一句：“放开我！”就被高压水柱灌了一嘴巴水。

而后他每喊一次，就要被水柱对着脑袋冲三分钟。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候总共喊了三次。就没敢开口了。

三十分钟后，队员把浑身颤抖刘汉东放开，带着他来到陈锋面前。

陈锋说：“喝酒，喝醉了，你本事不小！我这里，从不限制战士喝酒，只要能喝的，敞开了喝，没人管你。”

刘汉东想说点什么，让陈锋消消气，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冷的。盛夏的晚上，他浑身衣服滴着水，脸色比死人还白。谁站他身边都能听到一阵“咔咔”声，像是老鼠啃木头，别奇怪，那是刘汉东的在打冷颤，牙齿打架，停不下来。

可是这事没完。

陈锋又说了：“我不管你在地方有多牛逼，你家有多大的背景，来了豹牙突击队，是龙，就给我盘着，是虎，就给我卧着。”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听说过么？”陈锋望着刘汉东问道。

可惜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身体都一直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所以，在这里。你可以喝，随你喝。但是训练必须参加，命令必须服从！现在我命令你，回去整备，五分钟后回到训练场！要不然就给我从哪来滚回哪去！”

陈锋所说的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内退。当兵的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好不容易，削减了脑袋钻进来，然后因为表现不合格，被退地方，档案发还。那比开除还让人难受。被开除的还能对着不熟悉的人吹牛皮，比如：我带着兄弟们打架，最后都我一个人扛了，类似这样那样的狗血借口。

内退，档案上都会写的清清楚楚：不合格，军籍退回。对于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都是天大的耻辱。而且还要在老地方继续当兵直到退役。

他当时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跑回宿舍，叠被子，装行李。好心的刘汉东给他偷偷塞了块压缩饼干。后来他认了刘汉东做兄弟。

按照陈锋的要求，那一夜，刘汉东围着训练场跑了个通宵，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跑，站不起来就爬，总之没有停下来过。

那一夜，陈锋坐在看台上看着他跑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