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你刚也喝了!有事儿没?!”宴亲王从冒泡的奶酒里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宴小欢的双肩,面上满是担忧。

“没事儿。”宴小欢摇了摇头,微笑着安慰着宴亲王,而后转眸看着张衡说道:“我喝酒的时候你就一直看着我手里的酒碗,我就假装喝了一口试试你,没想到,你的表情果然就不一样了!我这才知道这酒有问题!”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观察得仔细,今天这掺了砒霜的奶酒怕早就已经喝进众人的肚子里去了。

“不错!这奶酒里确实是下了砒霜!”张衡见事情败露,便也不再隐瞒,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宴亲王满脸的不可置信,张衡是自己的老部下了,自己对于他还是颇为信任的,真是没想到啊!

“为什么?张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宴亲王大声的质问着。

“为什么?”张衡呵呵一笑,脸上的笑容莫名的让人觉得狰狞,“我在这里守了快二十年了啊!王爷!你可有想过提拔我?将我调回京中?!这北地的寒苦我受够了!凭什么你们就在京中安然度日,我们却要在这里饱受寒苦!”

张衡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的,想来,这些想法在他心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的。

宴亲王听着,心头好一阵吃惊,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张衡深爱着北地,却从来没想到,张衡对于镇守北大营竟然是这样的心境。

“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又是什么机会让你决定要动手了呢?”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二皇子忽然说道,一双锐利的眼如同鹰隼一般扫向张衡。

张衡对上了二皇子的目光,这种贵胄天成的气势让他心头不由得一颤,咽了口唾沫,说道:“齐国的高官答应我,只要杀了宴亲王,我就能到齐国去,占得一席之位,再不用受这份苦了!想不到,还有二皇子和小郡主搭进来,也好,把你们一起处理了,我还能得个更高的官位呢!”

张衡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笑,却无端的愕然人觉得狰狞无比。

“张衡!你若只是受不了北地之苦,心有怨怪,本王能够理解,可逆怎么通敌叛国?!做出此等卖国求荣的事儿来!”宴亲王看着张衡,眸子里满是沉痛之色,他和张衡认识了二十多年了,现在事情演变成这样,他自然是痛心疾首的。

“少说你的国家大义!”张衡的情绪有些激动,“我对大炎尽忠尽守,可大炎给过我什么?我甚至连妻儿的葬礼都不能回去参加!这二十年来,我守着这北地,保着大炎北方的安宁,可在京中的你们可有想起过我来?啊?王爷,你可有想起过在这偏远的北大营中,还有一个默默守着北地的张衡!”

宴亲王一时哑然,张衡的妻子当年难产,一尸两命,可又恰逢敌国来犯……

“说不出话来了吧,王爷?”张衡此刻已是满脸的泪水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当然反驳不了我了!你口中敌国却反而能给我荣华富贵,能让我过上我想要的生活,你说说,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择?”

宴亲王眼底腾起正义,正欲开口,却又被张衡插了话,“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你不会的,你要保家,你要卫国嘛,你总是满口的国家大义!可是王爷,我尊贵的王爷,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伤,我的痛,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选择呢?哈哈哈……今晚,我本来念在你我相识一场,在酒里下毒,给你留个全尸……”张衡说着,转眼看了看宴小欢,“可是你的女儿似乎不想啊,也好,反正都是死,也无所谓的!”

说罢,张衡一招手,坐在下座的小将领们,纷纷亮出了兵刃,四面八方也围了许多的士兵过来,人人手里都拿着兵器,一时间,将几人围得水泄不通。

几人大惊,不由自主的凑到了一块儿,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如此多的士兵,心间震惊万分。

“别想着你们那几百个人会来救你们,他们可比你们要先喝趴下了!”张衡仰天大笑了起来,在寂若死灰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宴小欢背紧紧的靠着宴亲王,心头也还是有些怕的,被这么多想要自己命的人围着这还是头一遭呢!

如今寡不敌众,又没了救兵,难道真的就只有站在这里等着被这些已经被金钱和权利蒙蔽了双眼的人宰割不成?!

双方正对峙着,却有一士兵急匆匆的从夜色伸出跑来,跑到张衡的面前,递给张衡一张纸。

张衡疑惑的接过纸条,将卷曲的纸条打开,橘红色的火光映照下,只有狂书草字的一行字:生擒,带回大营。

张衡看见这行字后,不由得愣住了,回头看着送纸条来的士兵,问道:“这纸条是怎么来的?”

士兵低着头,答道:“是方才的信鸽带来的。”

“哦……”张衡点了点头,移目看着宴小欢等人,咬了咬牙,军令不可违,看来,今天死杀不了他们了。

“众人听令,活捉宴亲王等人!”张衡一声令下,士兵们便举着兵器一点点的靠近几人。

宴小欢听见张衡的命令,也是一愣,不是说不留全尸吗?怎么,变成留命了呢?不过,留着命总比现在被乱刀砍死来的强,只要活着,就一定能找到脱身的办法。

几人都知道,在这个情况下,做抵抗是没有用的,不管怎么抵抗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现在这个情况的,还不如不挣扎,乖乖的被擒,也省了挣扎的力气。

张衡轻轻松松的便将几人给捆绑好了,整个过程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宴小欢等人的配合,让张衡始终觉得别扭得很,总觉得几人会耍花招,可又转念想想,自己这方人多势众,谅他们也没有办法从自己手中逃脱,这才又放下心,欢欢喜喜的将几人关了起来,等着明天送到齐国的大营去。

几人被关的地方是一间空着的营帐,几人都是手脚被捆,背对着绑在一根大柱子上。

北陵潇常年长在宫中,细皮嫩肉的,张衡给他绑得太紧,让他觉得浑身的不舒服,便忍不住东挪挪,西动动的。

“我说,二皇子,你能消停消停吗?你这一动,我会很不舒服的。”宴小欢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困的不行,可和挨着的北陵潇却一直在磨蹭着什么,弄得她也睡不好。

“宴小欢,你还是个郡主吗?这样你都能睡!”北陵潇原本是想说她是猪来着,可想想,人爹还在这里呢,这么说,总归是不好听的。

“是啊!怎么不是了!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宴亲王府,宴小欢,宴郡主!”宴小欢振振有词的说着,和目前几人窘迫的境地很不相符。

二皇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还真是,怎么说呢?没心没肺?还是根本就认不清眼下的形式?

“父王,你说,我们能逃出去吗?”几声大笑后,宴小欢忽然变了语气,颇有几分担忧的问向宴亲王。

一直没有说话的宴亲王此刻也是眉头紧锁,现在的情况,确实很严峻,自己带来的人全被张衡放倒了,甚至连个回去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果然,外患不可怕,内忧才是瓦解一个国家根基的罪魁祸首!

“不知道啊。”宴亲王无奈的答道,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哦……”宴小欢知道宴亲王此刻心头也烦闷,便没有再说此事,而是转而问向小德子,“小德子,你饿不饿啊?”

小德子听见宴小欢问他,差点就哭了出来,“饿。”怎么可能不饿啊?!本指着晚上能搭着宴小欢吃点好的,谁知道,好的一口没吃到,现在还这么饥肠辘辘的被绑在这里,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了都。

“唉……”宴小欢当然知道小德子没吃,别说小德子觉得饿,就是偷偷吃了两口的自己也觉得饿得慌,“小德子,咱忍着啊。睡觉把,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

小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家郡主这理由,跟那望梅止渴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翌日。

早早的,张衡便进来将几人给押了出去。

宴小欢刚被押出帐篷,忽然发现,小德子没有被押出来,不禁急道:“小德子呢?”“小德子?”张衡反问了一遍,意识到宴小欢说的是那个小太监后,冷冷一笑,“他也配去齐国的大营?”

“你……会把小德子怎么样?”宴小欢看着张衡,心里担忧得很。

“不会怎么样的。跟他的其他兄弟关在一起而起。”张衡说罢,便不由分说的将几人押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

宴小欢浑浑噩噩的坐在马车里,也不知道一路颠簸了多久,这才到了目的地。

“下来!”外面的人怒吼一声,马车帘子被人撩开,一脸的凶神恶煞。

宴小欢这回可是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把这俘虏的生活,当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