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明白什么般,段亦寒也赶忙蹲了下来。

白洛依却猛然打掉他已经扶在尹浩轩胳膊上的手!

“是你,是你!都是你害的!”像是沉积了许久的火山,白洛依爆发了!

段亦寒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发疯一般的指责。

是,他刚才是由于太过激动而说了些言语过激的话。

但他们就没错吗?

她,是他的老婆,却背着他天天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尽管他现在才知道是因为尹浩轩有病,但这就能成为借口?成为理由?

难道说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

如果她直接告诉他说尹浩轩有病,她需要时不时来探望下,他想他或许真的不会有多反对。

嗯,是应该不会太反对。

可她做了什么?每天编造着各种理由,偷偷的去探望尹浩轩!

这是什么行为?

还有尹浩轩!

谁知道他又是安的什么心?

难道他这样天天霸占着别人的老婆就对?

难道他这样的行为不会让人生出误会?他就没有一点私心?他这样的行为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他不是想借着自己的病来博得同情和怜悯,以此达到将白洛依留在身边的目的?

原本还想继续去帮忙的段亦寒此刻也停了下来。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双眼也隐隐冒火,却始终没有再讲一句话,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已经从四周蜂拥而上的人们在那里忙忙碌碌。

一阵混乱过后,终于由远及近响起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白洛依跟着一起上了车。

而段亦寒,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恰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

“喂——”

“少爷,少奶奶你们快点回来……”电话那端是佣人焦急的催促声。

“老爷,老爷快要不行了,他要见你们!”

刹那,段亦寒的神色如同霜打了一般,他呆呆的,刚才眼中的火光快速散开,仿似再也聚集不到一起来。

他有片刻的迟疑,最后还是快速的给白洛依发了条短信,然后转身离开。

一进段家的门,段江辉已经黑着脸冲着段亦寒走过来。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依依呢?”

段江辉的目光瞪向段亦寒,等待着他给出的答案。

段亦寒一句话未说,直接绕过段江辉的身边,往段老爷子的房间奔。

“你这个逆子!”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段江辉只能在身后冲他喊了这么一句后,也跟着进了老爷子的房间。

除了白洛依,段家的人都到齐了。

房间里的悲伤气愤浓郁,连同气压都变的很低。

但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低气压更多的是惶恐和担心。因为他们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生怕自己得到的财产并不是心中所期盼的那样多。

病**,段老爷子罩着氧气,头发白的不见一根黑丝,他躺在那里,就如同一颗要枯朽的老树,只是看上一眼,都能让人心生悲凉。

“爷爷……”

段亦寒不由得叫出口,似乎再不叫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其实在他心里,段老爷子也是占着很重要的位置的。

父亲从小就不怎么搭理他,除了母亲以外,爷爷和奶奶便是与他最亲近的人。

母亲走了!奶奶去世!

如今——

爷爷也要离他而去了吗?

听到段亦寒的声音,段老爷子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曾经锐利如鹰般的眸子此刻再无半点犀利。

看过来的时候,不觉让人一触,好似看到一种死亡般可怕的黑暗。

段亦寒的眼睛有些湿润,他握住段老爷子的手,“爷爷……”

“亦寒。”段老爷子的声音虽然清晰,可是已经没有了主力,就像是要燃尽的蜡烛。

他的手摸了摸段亦寒的头,从发丝到额头,像是摩挲着他生命中的岁月,“段家还好有你!”

突然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然后又听到段老爷子说;“这就是命,孩子,有些事情,不管你想不想,它都是真实存在的,不可消亡。”

“爷爷,你在说什么?”

段亦寒似乎也有些迷糊。

段老爷子的目光扫过众人,却没有发现白洛依的身影,他立马焦急起来,“亦寒,依依呢?她怎么不在?”

段亦寒的手不禁又握了握;“爷爷,她在医院,马上就回来了。”

他当时只是给她留了言,现在真的有些后悔,或者他该主动给她打个电话。

现在也只能祈求他的信息她有看过,会马上赶回来,说不定能见到老人家最后一面。

段老爷子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最后只得长叹口气,“既然这样,就趁着我还有一口气,有些事情也该交代交代。”

顿时,大家的心提起,交代什么?

财产分割吗?

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接下来老爷子的每一字每一言,似乎唯恐错过什么似的。

“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

段老爷子这样的开头,让所有的人都相互看了眼,然后又心虚的垂下眼睑。

“你们放心,你们各自能得到什么,该得到什么,我都已经要律师按照我的要求全部写在遗嘱中……”

长长的一声叹息,表明了老人最后的无奈和感概。

这样的一家人,到底有多少是真正关心他的,多少是算计他的,此刻他已无暇再去猜。

唯有这声叹息,已经道出了豪门世家的悲哀。

段老爷子的目光扫过人群,将视线移到段江辉的身上,他虚弱的冲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爸——”

此刻的段江辉再无半点从前般的冷静,他趴在段老爷子的病床前,嚎啕大喊。

老爷子干涩的泪水瞬间滑落下来,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哽咽道:“江辉啊,你,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哎——”

段老爷子的手艰难的抬起,在**锤了两下,“都是我造的孽,害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是我,是我害了你,害了亦寒的妈,也害了亦寒啊!我有罪,我是个罪人!可是江辉,如果事情从头再来,我依然会那么做的,你,你……哎……”

段老爷子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眼角不停地往下滴落着仅剩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