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生,却并不只如初见,所以如今的他们就成了现在这种样子,不仅身体远了,心也跟着隔了很多重山。

可恶!为什么又要去想那些曾经,那些他认为美好却在她心里留下丑陋不堪记忆的片段。

好似这五年来,他一直都是靠着和她的一点一滴活下去的,可是那个女人,却从来就是不屑一顾。

白洛依,你为什么要那么固执?

你该知道你不过一个女人,你要做的,也就是去依附一个男人,我愿意给你权利依附于我,只要你要,我什么都可以给!

可是,你这个女人,你不要!你不要!

猛地灌入一杯红酒,冰凉的穿入愁肠,灌进心里,给他带来巨大的苦楚和愤怒!

放下酒杯,段亦寒站起身,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去,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走过去,将那个女人狠狠地揽进怀里,对着那个在她面前喜笑颜开的男人宣布!

这个女人是他的!是他所有的!任何人都不能碰,也不许碰!

今夜的她是如此美丽,白皙的皮肤胜雪,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她到底用的什么牌子的化妆品,皮肤怎会如此好!

她身上这件紫色长裙真的很趁她,服帖的随着她的身段,将她美好的身材全部展现出来,而且也使她的周身都散发出一种神秘气息,她就如一束紫罗兰,有着永恒的美丽,让人偏爱,她的一颦一笑,都无一不牵动着他的心。

在他眼里,她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喂,臭小子,你又要冲动了!”殷红一把扯住几乎快要失去理智而不能自已的某人,低声吼道。

殷红的动作虽轻柔,却夹杂着挑衅的意味,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一种挑衅和勾,引,蚀骨沉沦。

段亦寒皱皱眉,不明白殷红的意思,“干嘛拉住我,你带我来,不就是为找她的么?现在可不是后悔的时候!”

殷红抿唇一笑,“我可不会后悔,我只是怕到时候你会后悔,你还是太年轻,没听过一句话吗?冲动是魔鬼!你就这样过去,不但没有用处,反而会让依依离你更远,如果你想她这辈子都不理你,你就去吧!”

殷红说完,微微转身,段亦寒怔在那里,说不出话。

“依依,好像我们遇到熟人了!”尹浩轩小声的提醒道。

白洛依并没有回头,因为那个人的气息,不论有多远,她都能感受得到。

“学长,我想去阳台透下气,等下宴会开始,你记得来叫我!”白洛依说完,便向着阳台走去,尹浩轩连忙拦住,“阳台风太凉,你穿的少,去休息区吧,那里是夏家特地给客人准备的,比较暖和……”

思索了会儿,她点点头,的确,虽说现在已经开春,但是晚上的风依旧很凉。

冷么?

不知为何,她陡然想起和左辰泽一起走红毯的那次,还有之后那个男人对自己……深深呼出一口气,她抬起脚步,向着休息区走去。

可是到了那里之后,她仍是朝着别处走去,因为那里尽管清静,但是休息的人却不止她一人,如此一来,去了又怎能真正清静?

那个男人,在今天再次出现,是她期望的?还是她不期望的,她现在脑子真的很乱。

想回到他身边吗?

可是她真的有些怕,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却总是不会懂得珍惜,谁知道那个男人现在对她如此,是不是只是他的征服欲在作祟?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般歉疚和悔恨?

五年前他那样对她,谁知道五年后的他还会不会同以前一样,甚至更甚?

走廊的尽头微微的有些清冷,不过要比阳台好一些,光线有点昏暗,却更安静了,许是认为不会有人来的原因。

白洛依轻轻叹出口气,双手不自觉的环抱,夜里袭来的凉风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

“白小姐!”一道男声忽的从她身后传来,白洛依只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

转身,她的双眸已经不自觉睁大。

李龙杰!

他怎么也会在这儿?

许是看出白洛依的惊讶,李龙杰只谦谦一笑,走近她的身旁,“我也只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而已,白小姐不用这么惊讶!”

白洛依摇摇头,随即又一怔,她犹疑抬眸,“难道说你的幕后老板和夏家有关系?”

李龙杰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难道说白小姐不欢迎我?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合作伙伴,而且今天……或许白小姐还会得到更多的资金也说不定。”

李龙杰的语气平稳而低沉,根本就不像是那个在拳场上只知道挥动拳头的男人。

更多的资金?

白洛依疑惑的看着他,这个男人确实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难道说他今晚就是有目的而来?

正待她在思索之际,李龙杰已经又开口劝道:“这里风凉,白小姐还是早点回去吧,以免受冻了身子不好。那里是大厅,我想不会有男人明着来骚扰白小姐的。”

关切的话语,怎么在白洛依听来却有另外一番意思,不会有男人明着来骚扰?难道说他知道段亦寒?

怎么会?

难道说这个男人已经把她调查的如此仔细了?

李龙杰说完,目光又深深地从白洛依的脸上扫过,看的白洛依微微一颤,故意避开他的眼神。

然而男人好似并不在意,他淡淡一笑,随即向着大厅走去。

微凉的风袭来,白洛依不禁身子一抖,刚想转身也往回走,却觉得肩头被人轻轻一揽,一件貂皮的毛披肩已经搭在了她的肩上。

回眸,段亦寒!

白洛依的眉头不由蹙了下,伸手就想把披肩给扯下来。

“依依,如果你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我过不去,我倒是不介意你扯下来,只不过之后发生的事情恐怕你就不能控制了!”

“段总,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今天我来这里是有正事的,并不想和你吵架,所以麻烦你离我远一点!”白洛依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但披肩却是没有扯掉。

段亦寒微微挑眉,“放心,既然你想要,那么我一定让你得到。不会让你白来!”

“我会靠我自己的能力得到我想要的,所以段总,请你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你不是神!”她冷哼一声,低声回道。

段亦寒却并不在意,反正这个女人像现在这般与他针锋相对,他也已经慢慢习惯。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怎么对这个女人的冷言冷语,他还是有如此的耐心。

有时他也会想,算了吧,放弃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很容易的,不难。

可是五年来,他对她的想念从未停止过,更没有去做让她离开的准备,既然不打算让那个女人离开,那么就这样沦陷吧。

哪怕要下地狱,也无所谓。

“我并不是同情心泛滥想关切所有人,如若可以,我只想对你一人关怀,但前提是,你得给我这个机会!”

“算了吧段总,你所谓的关怀我白洛依要不起,更不屑要!”说着,她已经甩开男人仍然搭在她肩头的手,准备离去。

“依依——”

悲凉的男声低沉而沙哑的传入她耳中,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哽咽,身子停顿一下,她终究仍是转身。

眼泪?

那个男人早已抑制不住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滑落,似乎悲伤牵扯出来的,仍然是悲伤,无穷无尽的悲伤。

这个时候的她,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心,竟然也在随着男人泪水的滑落一点点的变痛,很痛!

“依依,究竟,究竟你要如何才会原谅,才肯原谅我?你要我们这么彼此继续伤害到何时你才会觉得满意?”

段亦寒已经忍不住低吼,面对这个女人,他真的快到极限,他根本不知道还能有何种方法可以打动她。

白洛依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手略微一抬,湿的。

究竟为什么?

这个男人要做到如此地步?

恍然之间,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她的那个并不是亲生的父亲,好似也带她参加过这种商业聚会。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如此,骄傲的向所有人介绍着她。

究竟为何?究竟她有什么好?还不是他亲生的,他却待她比亲生的还要好,甚至有着无上的骄傲,他到底在骄傲什么?

忽的,一道强光向她投射过来,下意识的,白洛依抬手就想要去挡脸,可是手腕处却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是被一个男人狠狠的按在墙壁上。

“依依,你难道不认为你做的过分了么?你既然想折磨我,你可以找出很多种方法,你知道有很多种的,可是你却偏偏选择最笨最不可能的一种,和我在一起,就那么难?成为我的女人,就那么难?”

段亦寒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强迫着她与他对视,但是看到她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他更加的恼羞成怒。

“白洛依,你醒一醒,你别再欺骗自己了,你对我真的只有恨么?”

“我不信,我一点都不相信,白洛依,你听着,我爱你,我段亦寒这辈子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说过爱,也从来就不懂爱!”

“可是白洛依,我他妈的爱上了你,我把你的名字刻在了心里,每刻一笔心都在不住的滴血,我疼得要死,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那么疼,你知道吗?知道吗?”

男人的怒吼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仿若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沙哑,让白洛依的心微微一颤,暗淡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的焦点,嘴角微微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微微探出手指,伸向男人的俊美的脸颊。

纤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滑过,描摹出男人的轮廓,撩拨得男人的心也随之轻轻颤抖着,他的身体不敢移动分毫,真觉得现在的一切,似乎都像一个梦,一个醒了,就不会再有的梦。

五年过去,现在她才发现这个男人的样貌从未在她心中退去过,他紧紧地蹙着眉,明亮的眼中刻映出她的模样,原来自己在他眼中,竟是这样深刻的。

他说他爱她?

如此真切?

“好——”

女人的声音清脆而绵柔的传来,“你想重新开始?那好……我给你机会?”

男人的表情微微一滞,“真的?”

女人默默的点头,“我知道段总说话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我白洛依亦如此,说到做到!”

“好!只要我能做到!”

女人慢慢的挣脱他的禁锢,走至窗前,伸手,窗帘被拉开。

漆黑的夜,沉静而孤独,几颗寒星落寞的挂在夜空中,凋残不堪。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推开窗户,一股风冷冷的刮来,透过她薄薄的衣裙将她整个人都快刮透。

这个男人不是爱吗?

她倒要看看,他能有多爱?

当生命即将终结,他是否还能大声喊着说爱她!

三楼的阳台,下面是一排排青葱草木,灯火缭绕,美丽袭人。

两手的手指骨节在渐渐收紧,白罗依深深呼出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让我原谅你,甚至我们重新开始,可以!那么你……从这里跳下去!”

女人在灯光的掩照下,分不清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只觉得她纤细的腰身分外清冷,却又美得炫目。

“你说真的?”男人沉沉开口,沙哑的声音带着略微的颤抖。

女人没有回话,嘴角现过一抹笑。

呵呵!他终究不是那样的人,舍不得为了她放弃一切!和自己纠缠这么久,甚至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爱她,现在呢?不过如此!

她缓缓踱着步子向他走来,女人独有的气息忽的向他逼近,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碰触,可是为什么,彼此都感觉,此时的他们,离得那么遥远。

从未有过的遥远。

男人拧起眉,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动,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这个好似毒药般的女人,她的嘴角敛起笑容,继而退后两步,轻轻转身,优雅的裙摆在空气中荡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只是还未走出两步,女人的身后却传来一丝动静。

再转身的瞬间,男人已经站至窗台上。

女人的嘴巴在瞬间张大,“不——”

男人的眼里有着笑容,就这样吧!

白洛依!

空气里骤然之间已无流动,大片的声音夜都被夺走,好似鲜红的颜色已经隔着昏暗的灯光映射在她眼前,那样的刺目,那样的让人心惊胆战。

有什么东西正肆无忌惮的灌入心脏,白洛依顾不得心口的疼痛已经伸出手飞蛾扑火般的向着男人的方向扑去。

此刻的她,只看到他黑曜石般的眸子,还有微弯的嘴角,以及下坠的身子。

终于,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

“段亦寒——”

女人显然已经使出全力,怎奈男人的体重已经连坠着她的手也在一点点下滑。

他好似在说着什么,她却什么都听不到,此刻的她犹如疯了般,只知道用力地抓紧他的手,然后嘴里不住的大声喊着。

她的视线已经模糊,甚至男人的脸都快看不清。

她不相信,她以为他不敢的,他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生命只为她?他那样自私的人怎么会舍得?怎么会……

白洛依不住的摇着头,手却一点儿也不肯放松。

或许再不会有人了,再不会有人愿意为了她而做到这般。

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的话。

因为她的喊声,已经有许多人赶了过来,并且也报了警。

许多双手通通伸来,她已经看不清谁是谁。

她只怕一个小失误,这个男人就会离开自己的视线,让她再也抓不到。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夜,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操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呀,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段亦寒!你不能死,即便死我也会把你从死神那里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