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蜕变

他仿佛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半晌方才缓缓地低沉地道,

“这些你不必管,我自有办法。”

门开处,我看到了那个一身雪衣,在清冷的月『色』中淡雅**,略显孤独的俊雅男子。

他看到了我,一惊,随后便是释然地轻轻一笑。

我会以他嫣然一笑,心中的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原来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他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种无情自私之人。

“好。”

“嗯,我们走吧。”

他见我答应了,随即点了点头,率先行去。

“颜妃中的是什么毒,除了过毒无『药』可解吗?”

我并非善心泛滥,只是不忍眼前的这个如仙般的男子伤心,受伤,所以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他刚跨出的脚步一顿,身子明显地一颤,半晌,似痛苦似愧疚地低声嘶哑道,

“夕颜中的毒是我多年前随意配制出的毒『药』,至今还没能配出解『药』,多年前,夕颜趁我不再家偷偷拿了我的『药』溜出了家门,想不到的是她后来在万般无奈之下竟然会偏巧不巧地服下了那没有解『药』的毒『药』,若是早知如此,我……”

“你不必自责,谁也没有先知的本事,你自己配置出来的毒都无法解的吗?”

既然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服了毒,这些年来又岂有不配置解『药』的道理,若是只是缺少配置解『药』的『药』材,流云阁的消息网遍天下,那倒是可以一试,虽然我实在是很讨厌那种柔弱无骨,总是依附男人而活没有自己的柔弱女子,但是也不忍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伤,愧疚。

“想要解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夕颜的体质本就偏弱,当时我用『药』物银针刺『穴』之术控制住了毒素的蔓延,本来三年后才会发作的,那时解『药』也就可以配置的出来了,可是谁知夕颜会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怀了桀的孩子,这样一来,『药』物也无法封住毒素的蔓延,夕颜也只剩下了半月的期限了,而我的解『药』却是还差了一味,那味『药』材却是要半年之后才可以采摘。”

“什么『药』,要等上半年的时间,别处就没有吗?”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那味『药』别说是采摘不易,就是保存也更是不易,半年后它才会成熟,而且要以血封印,摘取之后,若在半个时辰内不能入『药』,它就会化为无有,消失的无影无踪。”

“世间竟还有这般奇异的事物,不知那是什么?”

我奇怪地道,世界千奇百怪,我也明了,可是却从来也没有听过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存在。

“滴血红莲。”

无踪一直沉静似水地默默站在我身后不发一言,此时听到那滴血红莲不由脸『色』殊变,我背对着她,自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倒是莫问轻瞥了一眼,却是也没有言明。

“嗯。”

滴血红莲,我未听说过,但是却是暗暗记在了心中,莫问说的虽是坚定,但是也不一定就真的别处没有可寻的吧,不找找怎么知道。

“天『色』不早了,走吧。”

他看了看无垠的天空,背过身去,大步向前走去。

“你就这样放我走吗?”

“你………”

他诧异地回头看向一动未动的我。

我轻叹一声,悠悠地似是自言自语地道,

“楚桀与你的交情到底有多深,我不清楚,但是以他现在对颜妃的重视程度上看,即使你是她的亲哥哥,怕是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了无辜之人。”

这就是我与那个女人的不同之处,她可以为了争宠冒着生命危险要爱护她的人陷入痛苦挣扎中,可以为了活命自私到牺牲另外一个本不欲与她相争的女子的生命。

我知道这些话说出只是徒增他的痛苦和愧疚,他又岂会看不出来,所以隐在了心中,并未说出。

“你若此时不走,怕是就真的走不了了,明日,桀就会开始要你………受孕。”

我心一沉,突然想起今日的话,想要保住他与那个女人的孩子,就必须是要我有了身孕才行。

他的强悍我已是领教了无数个夜晚,那已经成为了我心灵上抹不去的伤疤,挥不去的噩梦,不行,我不可以再要那种事发生了。

“莫言,可否与我合演一场戏?”

我知道莫言他是一定不会拒绝我的,他也不想这般与楚桀决裂

那个骄傲又自大的男人,就算是他不要的东西,也不愿放手,一纸休书都是如此的艰难,若非为了那个女人,怕是就是老死他也不会答应给我,所以要从他的身边离去,以后一劳永逸,不再纠缠,就一定要他彻彻底底地绝了念头,断地干干净净。

“只要是不伤害任何人,你要我如何做?”

我将自己的想法与莫言坦诚不公的说了,莫言即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只是用一种近似奇异的眸光看了我半晌。

我的方法很简单,只有八个字,金蝉脱壳,假死脱身。

第二日,我直到午时都没有起床,卧在床榻上的我高烧不退,一张平凡的脸上生满了另人一看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恶心地想吐的麻疹,这一突然变故引起了对我本来就不怎么关注的伺候我的丫鬟的恐慌,只是没有想到,楚桀马上会闻讯而来。

看到我惨不忍睹的容颜,几乎没有了生气的躯体,楚桀大怒,处罚了负责伺候我的丫鬟,并急召莫言前来为我诊治,结论是我得了能传染的疫症,无『药』可救。

这一消息,楚桀虽是严令不得外传,但还是不久就传遍了府内的各个角落,只是明里众人都装作不知,暗里却是对我的住所避之唯恐不及。

躺在床榻上的我脸『色』苍白的几尽透明,杏眸半闭,微弱的气息若有若无,几乎在下一刻就会停止。

床前站立的是一身青衣,眼神复杂难懂,一脸沉重的楚桀,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感觉到他的注视,锦被下的手紧握成拳,手心早已满是冷汗,面上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喘息半晌,有气无力地低声道,

“只求一纸休书,别无所求。”

“到了这个时候,你心中牵挂的还是那张废纸吗,你这个女儿就这般的无心吗,就没有想见的人,或是要求本王什么………”

他低吼道。

“王爷,我孑然一身,又何来想见之人,替嫁进王府本身就是一个错,这个错我只想在有生之年能亲手将它结束,与人于己都有利,请王爷成全。”

他沉『吟』良久,就在我以为他会直接决绝我要求时,

“好,看在你曾救过本王的份上,本王满足你最后的心愿。”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说出那句话时竟然会隐含着一丝艰涩。

几步来到书案旁,提笔刷刷几笔,他将那张墨迹未干的写着大大休书二字的纸张拿到我的眼前。

“告诉本王实话,你心里可是深恨着本王。”

他背光而立,身影显得无比的萧瑟孤寂,我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神情,也不愿去深究他此时心中的感受。

只是心中好笑,自负骄傲的他何时也肯停下脚步想听听我一个奴妃的心里话了,这可是他要听得,

“恨,我曾经恨过你的骄傲自大,无情冷酷,自私霸道,不辨事非,任意而为,不顾他人的感受,为了自己的尊严可以将别人的自尊狠狠地踩在脚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心中只有利用,为了自己的爱而把别人的生命视若草芥……”

闭目,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脸『色』绯红,平息了一会儿才继续冷冷地道,

“不过,那些恨只是曾经,如今我已经不再恨了。”

“为什么?”

他疑『惑』地看着我,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暴怒。

“因为,爱一个人,需要消耗另一个人的全部心思,同样,恨一个人,也是需要消耗心思,要刻在记忆深处,才能够恨,我不想再将自己的心思白白地浪费在恨上,况且自今之后我与王爷已是再无牵扯的陌生人,又何必去恨。”

平凡的脸上泛起一丝绝美的笑,看的楚桀不由痴了,原来她也可以笑得这么纯美无暇,这么坦然,只可惜自己从来就没有在她的脸上停住过一丝的关注,在这一刻心底深一股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感浓浓地席卷而来,丝毫不逊于夕颜要离开自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