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陛下一夜之间就筑土城,真乃天神相助我大楚啊!对了,这土城是如何筑成的?”丁公跨马进入项羽亲自指挥建筑的土城时,由衷地发出了这样的赞叹。

身旁的军士扑哧一笑,大声回答道:“丁将军,昨日风寒,陛下命我等一面垒土一面泼水,水很快就结冰,垒起来的土块就坚固起来,就这样土城一夜之间就完成了。”

丁公还是夸赞道:“借北风之力塞外之寒而筑土城,陛下真神人也!”

其余众将的吹捧之辞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就是韩信见了,也不由得从心底佩服皇帝陛下的能耐,同样的草原荒野,同样的没有器具,别人怎么就没想到这样一个好办法呢?当初投靠刘邦与皇帝陛下为敌,还真是走错路了。幸亏陛下皇帝肚里能撑船,不但不计较自己的过错与罪行,反而加官晋爵,封为荆王,官拜大将军能遇如此明主,韩信不枉此生了。

“咚咚咚咚”城中鼓声大起,正议论纷纷的诸将一听鼓声,忙朝着土城中的大帐走去土城虽然筑成了,但是城中军马所驻之地仍然是用营帐搭建,而皇帝升帐议事的地方,则在城南的中军大帐中,帐顶一面黑底紫金边的大旗,旗帜上绣着个“楚”字,大旗迎着呼啸的北风猎猎作响,却依然挺立着并不弯曲。

“臣等恭贺皇帝陛下筑成土城。”众将见了项羽,忙齐声施礼道。

“众将军平身,”项羽一摆手,示意众人起来,然后笑道,“冒顿常欺朕兵少粮疲,又极不擅野战冲突,今朕草建土城,胡人骑兵虽然迅猛异常,遇此固城,又能奈何?”

众人一听,又都一起恭维道:“全赖陛下洪福,天神相佑,我大楚必能力克强敌,凯旋班师。”

项羽站了起来,正『色』道:“虽然如此,胡人攻城之术亦不少,城中宜多具守卫之具,添置滚木弓弩,以防冒顿突袭。”

“陛下所言甚是,臣还以为,当分兵扎营他地,与土城以为犄角之势,冒顿必不敢轻出攻我。”丁公进言道。

“不然,”项羽轻笑道,“冒顿势大,且战于草原,我军一日无粮,便会饥而大『乱』,故欲求速战速决,惟恐冒顿闭门不出,岂会愁他不战?冒顿见朕已就土城,或许会大怒而出兵攻城,我大军可以守代攻,消耗其兵力,若分兵而守,或为冒顿分割,两下难顾,反倒危急。”

“陛下神算,臣远远不及。”丁公一听,忙叩首称罪道。

听习惯了马屁话,项羽倒也不觉得怪异了,渐渐地不以为然,只要自己意志坚定,又岂是别人所能改变得了的?自己回到这个年代,要改变的,可不仅仅是皇帝宝座上的坐着的是谁,要改变的东西,要提前产生的事物,还有很多呢。不过之前,必须入乡随俗,要想生存于斯必先习惯于斯。

“陛下,寒气越重,粮草运送越是艰难,上将军使末将请求陛下恩准,许上将军提军入塞外,合击胡人,速战速决,以免为寒气所挫。”亲自押运粮草的钟离昧也参加了这次军事会议,在适当的时候,提出了项飞的请求。

项羽也知道物资运送的艰难,而且还面临着匈奴人袭扰的危险,前线军中倘若断粮一日,都有可能引发一场无法弥补的『骚』『乱』,而匈奴人乘机掩杀,恐怕自己也难以挽回历史上对匈奴几十年忍辱负重的轨迹,难道解除北患真要等到自己的孙子重孙子手中才能解决?

不,能和冒顿这样的天之骄子生于同一时代,却不能和他分出高下,或者甘拜下风,那简直就是人生中一大遗憾,遇到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并战而胜之,也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吗?

“上将军不可轻易出兵,”权衡良久,项羽终于摇摇头道,“冒顿若久攻不下,必定会袭我粮草物资,届时朕自有妙计破敌,朕拟一到圣旨,你带将回去,让上将军少安毋躁,战功有他立的时候。”

“诺!”钟离昧也很想出战,但皇帝陛下已经发话,也不好勉强,只得接受了事实。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项羽这才用了点饭,本来韩信还献了些草原上的牛羊,但是战前军中的厨子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做出来的羊肉腥臊得不行,项羽还是让人烤了些牛肉,只图吃个饱。没办法,战争时候,就算皇帝也不能搞特殊化,有点牛肉吃,已经是奢侈了。

项羽亲自烤着牛肉,突然想起南宋辛弃疾在一首词里说的“八百里兮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再看看满城的篝火,不由得大发了通感慨:“什么时候弄些冒顿的牛肉来,也让大军一齐烤着吃,然后全军集合,直捣冒顿的王庭那才叫个爽快!”

对了,冒顿可以觊觎大楚的粮草,那么楚军为什么不能『操』袭匈奴人的牛羊?大楚军马众多,粮草物资运送不便,那么同样面对严寒,匈奴人的日子就好过到哪儿吗?恐怕未必,若是能探明白匈奴人运送食物牛羊的路线,那就简单了,只可惜张火死得早,要不然可以让他演一回古代版无间道。

正当项羽的思绪随意漂流的时候,城中却吹响了凄厉而急促的号角声这是敌人袭击的信号,项羽赶忙丢掉手中的牛肉,出了大帐,正遇到一名赶来禀报的军士,那军士忙跪拜道:“启禀皇帝陛下,匈奴人的大军向土城『逼』来,看样子,足有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以二十万大军来攻新筑成的土城,冒顿呵冒顿,你小子很不厚道,既然你不厚道,那也休怪朕手段无情!”项羽恶狠狠地心中道。

“备马抬戟,让诸将各守本职,不得有误。”项羽不慌不忙地吩咐着。

项羽登上简陋的城楼一看,从北面席卷而来的是黑压压的一片匈奴骑兵,宛如从北方飘来的直压苍穹的乌云,蓝白的三角旗星星点点,匈奴武士手中的弯刀寒光糁人,亏的是楚军中多是惯战之人,也有不少『露』出了惧怕的神『色』。

冒顿果然按奈不住,要强行攻城了。项羽不动声『色』地看着已经准备就序的楚军士卒,再看看赶到自己身边的韩信,问道:“胡人弃马步行,想来是要强攻土城,大将军以为如何才能给胡人最有力的一击呢?”

韩信听到项羽问他,忙拱手道:“陛下,冒顿率大军二十万而来,其营中尚有十万,不可分遣一军袭其大营,然若使冒顿回师,亦不容易,臣料胡人粮草也需供应,若能截断胡人粮草,必能使冒顿撤军回援,届时陛下以骑兵掩杀,必能大败冒顿,且可伤其筋骨,使其无力再与我军对抗。”

没错,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唯有使匈奴人的兵力和势力都消耗掉,冒顿才没有叫板中原的本钱,草原上贪婪的群狼也才会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滚回自己的老巢去。

项羽点点头,笑道:“大将军可如此如此行事,可确保成功。”

“臣引军离去,陛下能否抵御冒顿二十万虎狼之师?”韩信还有点为项羽担忧。

项羽呵呵一笑,说道:“大将军不必担忧,破胡人之术,朕于建筑土城之时就已经拿定,虽有二十万众,又有何惧?”

“那臣引兵去了。”韩信见项羽指挥若定,也相信了皇帝陛下一定有破敌之计,因此放心大胆地在战争最关键最严峻的一战之前引军出了土城。

项羽目送韩信下了城楼,然后转了过来,看着密密麻麻的匈奴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冒顿见项羽一夜之间竟修筑了土城,不由得怒火中烧这还了得?在草原上筑城,就可是个危险的信号,倘若项羽再过几天,修建若干个土城,那么匈奴士卒引以为自豪的骑兵冲击力将当然无存,项羽也可以利用土城累积粮草,与匈奴人来个持久战,这将对靠草原吃饭的匈奴人以致命的打击。

所以必须乘土城尚为坚固的时候,给予其迎头痛击,但鉴于项羽一向狡诈,更兼韩信智谋,冒顿也有所保留地只带了二十万大军,还有十万大军留守大营,以防项羽派人突袭击后方,来个围魏救赵的老把戏。

一心要给项羽一个下马威的冒顿决定,亲自指挥大军攻城,将骑兵变成步,再准备一些简易的攻城器具,便可以凭借着庞大的兵力,来消耗项羽的有生力量,从而破城以擒项羽。

大军距离土城已不到两百步了,甚至可以看清楚城头上士卒的面孔,却依然不见楚军有任何大的动静,冒顿不由得放慢了行进的脚步,头脑飞快地转动着项羽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不可能遇到这样庞大的大军攻城而无动于衷,项羽一定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