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乌江亭长

打扫了一下战场,清点了一下战国,季布兴冲冲地禀报道:“霸王,我军折损骑军三千,步军七百,但俘汉骑军九千,毙敌一万有余,获得战马一万四千八百匹、兵器极多。”

“恩,钟离昧那边可有消息了?”陈宇微微点点头,问道。

战果是有了,可自己也损失不小,这些被俘获的汉军兵马,先拉过江去,能改造的就改造,不愿意归顺的,就让他们就地垦荒,当奴隶一样养起来。以前项羽做个坑杀降军的蠢事,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辙。

“钟离将军已派出大批渡船,接霸王过江。”季布回道。

“好,”陈宇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终于龙归大海,鸟入山林了,这下真是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了,“让项庄护送夫人先过,孤与季将军断后,若汉军大至,杀他个片甲不留。”

“愿与霸王一道断后。”季布闻言,颇为激动,喜得一抱拳。能够和霸王这样的英雄人物一道并肩作战,是每个西楚男儿梦寐以求的事情。

大江上帆影点点,向着江北漂移而来,走在最前面的一艘大船,船头站立一人,冲着陈宇大呼:“霸王,子期接您来啦!”

“是子期,”陈宇拉过虞姬,笑道。

“是哥哥,霸王,这茫茫大江,若无船只,岂可得渡?”虞姬看着辽阔的水面,发出了慨叹。

“是啊。”陈宇也不由得点头称是,在当前的技术条件下,造长江大桥是不可能的,造航空母舰也是痴人说梦,如果没有船只,想要过这茫茫大江,除非生出一对翅膀来。

想到这里,陈宇忽然想起一个人乌江亭长来。

历史上,项羽兵败垓下,一路杀到乌江,最后乌江亭长摆着小船,想请项羽过江,说:“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亦足王也。”

这个亭长,在西楚将亡,刘汉将兴的时候,却不顾日后遭到包袱,毅然驾一叶扁舟来渡项羽,可见这是个忠义长者。如今陈宇已在乌江扎稳脚跟,就准备渡江而东,不如把这亭长一并带走,起码这不是一个落井下石的人,就凭这一点,他就值得人佩服。

“季布,你去把乌江亭长找来,孤要问他一些事情。”陈宇吩咐道。

“诺。”季布不知道霸王找一个亭长要做什么,但是霸王既然说了,自会有他的道理,自己也不宜过问。

“慢!”陈宇心中一顿,拦住季布道,“还是孤亲自前往为好。”

在这关头,霸王竟要去接见一个亭长,这让季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他哪里知道,这个霸王已经不是原先的哪个霸王了,他当然也不知道,这个亭长,在历史上,竟会比他还要忠于霸王。季布在项羽死后,并没有打算为项羽报仇,而是投降了刘邦,到汉朝做了个不小的官。

现在一切都变了,,虽然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但霸王已不是那个霸王了。或许就连季布、钟离昧等人,也都改变了人生的轨迹,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乌江亭长见有人突然造访,而且都是些甲胄在身的将军武士们,不敢怠慢,慌忙出了自家的柴门,对着陈宇等人行了个大礼,道:“不知各位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辄个。”

“老丈何须如此大礼?我等冒昧前来,实是打扰,老丈何罪之有?”陈宇还了一礼。

陈宇这一还礼,把他身后的季布等人吓了一跳:霸王,霸王竟然给区区一个亭长施礼,这个亭长,究竟是何许人?

“霸王,霸王身份尊贵,怎可向亭长施礼?”季布忍不住『插』了一句。

“什么?您您是霸王?”乌江亭长听季布这么一说,也吓了一大跳。

“正是项籍。”陈宇没有称孤,他在二十一世纪里的时候,就是个尊敬长者的好学生。

“哎呀,竟是霸王,折杀老朽矣!”乌江亭长赶紧下跪叩首道。

陈宇上前一步,将亭长搀起,笑道:“不敢受老丈大礼,敢问老丈,尊姓大名?”

乌江亭长老泪纵横,一顿首道:“老朽名唤弑天林1,现居乌江亭长之职,不知老朽何德,敢劳霸王相望?”

“闻老丈乃长者,特请老丈过江,助我大楚一臂之力。”陈宇拱手道。

“老朽年老体弱,如何能助霸王?”弑天林连忙推辞道。

“老丈此言差矣,当年周文王遇姜子牙时,太公已过八旬,岂可谓老?”陈宇搬出姜子牙的典故。他本想用秦始皇用老将王翦以六十万大军灭楚的典故,但一想自己现在是楚王,怎么能提敌人灭自己的典故呢。

“老朽久闻霸王之名,今日一见,心愿已了,何必渡江而东,恐惹山东豪杰嘲笑霸王无人可用。”弑天林还是推辞着。

陈宇心下懊丧,这么一个好人,自己想报答一下都不肯,算了,还是留些钱财给他吧:“老丈既不肯与我渡江,项籍不敢强求,籍已命人备下黄金百斤,还望老丈收下。”

本以为这弑天林会像那些高风亮节的隐士一样,视钱财如粪土,却不料他一见黄金,竟笑逐言开道:“既然是霸王相赠,老朽岂有拒之不受的道理?老朽多谢霸王厚爱了。”

见弑天林收下钱财,陈宇心中对他的好感顿时降低到了零点,看来这也是个不能免俗的人,见了黄金也不免心动,自己还以为他是个高士,真是大跌眼镜了。

又喧闹了几句,陈宇悻悻地带着季布等几人离开弑天林的茅草屋,失望地摇摇头。

“霸王,这老者是何人,霸王竟待他如此之厚?”季布心理有些不平衡了。

陈宇心想,也算是自己替项羽还了一个人情,从此之后,自己到了江东,还是多多筹划东山再起的事情。

“听人说这是个忠厚长者,孤本想请他出山相助,却不料竟是这般势利。”陈宇叹了口气,说道。

“我再派人把黄金夺回来?”季布脑门子一热,脱口而出。

“这是什么话?”陈宇怒道,“难道要让人说我西楚霸王是个小气之人?”

季布吓了一跳,赶紧作揖道:“布,布失言,望霸王治罪。”

“孤岂会治你的罪?不过季将军谨记,千金散尽还复来,对于钱财,不必看得太重,孤之所以赏赐那亭长千金,而未曾厚赏将军,是因为将军是孤心腹之人,不必以金钱收买。”陈宇轻描淡写地说道。

季布心中暖洋洋的,赶紧叩首道:“布谢霸王信任,布岂会为区区金银而异对霸王忠心?”

“不要多言,季将军,准备妥当,随孤过江。”陈宇望着载满楚军士卒和汉军俘虏的船只,大手一挥,引着最后几人,登上东去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