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计中有计

“如何个智取法?”刘邦一听“智取”两字,顿时来了精神。

这几年来,韩信指挥过的著名战役,没有一个不是智取的。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到潍水囊沙、巧斩龙且,无不显示出过人的才华和杰出的指挥能力。现在韩信又提出要智渡大江,让刘邦颇为兴奋,有感到十分好奇。

韩信踱到地图前,折了一枝箭矢,指着乌江道:“项羽也通晓用兵之道,若是我军贸然在乌江强渡,势必遭到楚军顽抗,楚军倘若半渡而击,则我军必败,所以我军必须找到第二个突破口,”韩信将箭头向右边移去,停留在秣陵之处,接着道,“可使一将,领军在此,隐秘地准备大量船只,准备渡江之用。”

“大将军之意,是要从秣陵渡江?”张良『插』了一句。

“非也!信怀疑项羽营中藏有能人,此人必定会查到我军在秣陵的动向,我军只需,则必能骗过项羽。”韩信一笑,将自己的计谋说了出来。

刘邦一边听着,脸『色』逐渐融化开来,仿佛春天已经向他招手,『露』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生机。营帐中各个将领,包括足智多谋的张良张子房,也都『露』出惊奇叹服的神『色』。

“大将军此计甚妙,连子房都险些被骗。”张良大笑着对刘邦说道。

刘邦最信任的就是张良,听张良都怎么赞赏韩信的这一计,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殆尽。刘邦一拍案几,赞不绝口道:“大将军果然用兵诡异,异与常人,纵然项羽营中范增再生,恐怕也难以破此计。”

“汉王、子房先生谬赞了,”韩信谦虚了一会,抽出一支令箭来:“曹参何在?”

曹参赶忙从将佐中闪了出来,沉声道:“末将在。”

“令你领本部兵马速速前往秣陵江北,就地搜寻百余船只,在沿江摆放,切记,只需百余只,不可太多。”韩信吩咐道。

“诺!请汉王、大将军放心,参一定不负使命。”曹参领取了令箭,退到一边。

“夏侯婴听令。”韩信继续调兵谴将。

滕公夏侯婴身高臂长,原是一名“司机”,驾车是一把好手,当年在彭城大战之后,夏侯婴为刘邦驾车逃跑,马已跑得十分疲乏,而楚军又追击刘邦很急,刘邦一急之下,有好几次将车上自己的两个孩子(汉孝惠帝、鲁元公主)踹下车,想减轻重量,以争取逃跑的机会,但是夏侯婴几次三番下停下车,将两个孩子抱上车。刘邦当时很生气,想杀掉夏侯婴,但事后却很感激他,认为这是个值得信赖的忠臣,因此封他为滕公。

“着你领兵三万,搜集乌江本地船只,务必在十日之后,集结五千船只,布满江北沿岸,大造生势,摆出一副要从乌江突破的样子。”韩信将这个重任交给了夏侯婴。

“诺。”夏侯婴恭敬地接过令箭。

“诸位将军,此番渡江能否成功,关系到天下大势,诸位务必恪守本职,不得有误。”韩信调遣完毕,最后喝道。

“诺!”营中诸将齐声回道。

会稽,霸王府大厅之中。

陈宇拿着季布快马送来的奏报,在大厅内踱了几步,眉头紧锁,将竹简让厅中众人看了,问道:“刘三、韩信果然举大兵压境,不留孤以喘息之机,诸君可有良策破敌?”

“霸王,依季布将军奏报中所说,汉军集结大批船只于乌江,大有从此过江之意,末将愿前往前军,以助季将军破敌。”项庄见敌人要来,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到江边去阻止汉军的前进。

范平摇摇头,沉声道:“实在可疑,汉军虽有数十万之众,但有着大江横阻,岂是那般容易就能渡过的?若是汉军贸然前来,我军只需兵击半渡,则汉军必败,韩信足智多谋,更兼极善用兵,岂会犯此兵家大忌?”

“言之有理。”陈宇点头称是。

历史上韩信有过渡黄河作战的经历。当年,刘邦封韩信为左丞相,领兵攻魏。魏王豹陈重兵于黄河东岸的蒲坂,韩信针对魏军部署,将大量船只集中在蒲坂对面的临晋,佯作正面渡河之势,暗用木框架绑扎瓦罐做成临时渡河器材,从上游夏阳渡河奇袭安邑,突然出现在魏军背后,大破魏军,俘获魏王豹。

这一次,韩信会不会故计重施,来个声东击西呢?

从所有的历史资料中看,韩信与人决战,极少有正面直接冲突的,大多数都是需晃一枪,给对手来个出其不意,从另一个方向出现,让对手惊慌失措之下,只得惨败而逃。

陈宇刚想说出自己的看发,却见亚父范增在一旁笑了起来,似乎已经有了对策,于是问道:“亚父,您是否已经看出韩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范增呵呵一笑,掠了掠白『色』的胡须,说道:“韩信用兵,向来诡异,今日陈重兵于乌江,并不忌讳我军知道,其中必有缘故,臣料定,汉军必在别地另有准备,臣下山之后就派人传令季布,命他使人沿江各地打探,一旦发现何地有汉军踪迹,即刻回报,算起来,搜查的消息今天也该到了。”

“那咱们就再耐心等等。”陈宇一听,这老范还真不是盖的,早就有了一手准备,那么还是等所有的情报都到了之后,再做计较吧,行军打仗,关系生死存亡,可儿戏不得。

约莫一柱香的工夫,一名府中亲兵引着一个满面尘灰的士卒到了厅外,亲兵奏道:“霸王,季布将军有十万火急文书到了。”

“还不快请进来?”陈宇急道。

那名风尘仆仆的士卒一进大厅,胸脯尤自起伏不定,见了陈宇一干人等,立即跪倒,将竹简呈上道:“霸王,季将军急报。”

陈宇刚想伸手去拿,只见范增一手将竹简接了过来。(难怪项羽最后会不喜欢老范,这丫的,竟当着这么多的人抢主子的风头。)

“亚父,季布急报上怎么说?”陈宇没心情闹小别扭,毕竟前线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季布急报:秣陵对岸发现小股汉军动静,也有少量船只。”范增念道。

秣陵?陈宇顺着地图上的大江看去,只见乌江东面的江南某地,赫然写着“秣陵”二字,看样子和二十一世纪的江苏省南京市地理位置差不多。学历史的陈宇当然知道,秣陵也就是汉初南京的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