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观清拿出几张纸递给罗东看,这是他们拟的一个章程,对于这些老兵,最适合的使用办法自然是政务管理的基层,当然,为了弥补这些人在处理问题方面的能力,他们三个倒是捣鼓出来一个办法,定期集中,由三人对最新的政务处理进行政务点评。

这方法倒是跟后世的集训颇有些类似,罗东想起来部队里的集训情况,内战时期,很多农村来的士兵也是大字不识的,通过军队训练和文化课之后,转业后也能胜任地方工作,他就把这文化课补习的想法跟几个书办说了说,这倒是让几个书办有些为难,这时代就算是学塾,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不过这事罗东提出来的,三个人也就硬着头皮应下来了,韩当知道罗东在陡山那个搞过一个军事培训的,到了日照,因为战时和训练繁忙,一时间倒是没有继续,想来也是那样一个模式,三人商量了一下,表示拟个章程出来,就付诸实施。

过了晌午,日照的兵马就先后离开了,此时北门附近的登鲜酒楼二楼的雅间里,一个商人模样的壮实汉子坐在窗口,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整着队列出城的兵马。

一个矮个子脚夫打扮的人匆匆从楼下上来,走进雅间,冲着这商人模样的壮汉弯了弯腰:“都尉……”

那个壮汉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头,一招手,低声说道:“王汉,过来说,什么地方,嘴巴也不看看牢!”

“是!”那矮个子做到壮汉旁边,低声说道:“韩都尉,去打听过了,刚出城的是城里的第一营的兵马,领兵的据说是沂州一个姓罗的将军!”

那壮汉低头想了想,似乎不记得这沂州兵马里有姓罗的,有些怀疑的反问道:“王汉,确信嘛?刚才那营人马,我看起码有800人,怎么这么多?”

王汉显然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这个也不清楚啊,我们来了七八天了,每天都看到这些大兵早上跑来跑去训练,城里的兵马约莫有3000人,那小黄山关隘还得有1000多兵马,往南面的几个镇子几百兵马总归也有的。”

壮汉显然很惊讶,他所知了解的沂州军各路军将兵马最多的也就4000人,这些领兵大将都是有名有姓的,肯定没姓罗的这么一个,而且这些兵马除了装备有些破旧外,看起来绝对是训练有素。

“这兵马出城干什么,打探到了嘛?”

“属下无能,这事还没有线索,不过这日照兵马经常出城训练,有可能是外面练兵吧!”

“笨蛋!你有看到出去练兵每人都背着干粮的嘛!快去打探,有消息立刻派人送出来,”壮汉严肃的扫了王汉一眼。

王汉显然也没料到这韩校尉如此精明,心中一惊,马上应下来,匆匆告辞而去。这壮汉便吃东西,一边想着事情,一会儿也匆匆出了城门。

入夜前,罗东已经来到了小黄山口关隘,这关隘两侧都是石头山,唯一可以通行的大道贯穿这处关隘,现在原本木制的关隘已经被彻底拆除了,替代的是座长方形的巨石构成的城堡已经建立起来了,城堡的正面是奇怪的突起,正是棱堡的造型。

城堡的前方,一处新建的木制大寨正在被加固,显然驻守这里常峰没准备废弃这外围的大寨,城堡虽然牢固,不过却不利于出击。

常峰已经得到到消息了迎了出来,快大半个月没看到常峰了,常峰明显又黑了不少,这些日子想必每日监督这城堡的建设,颇为辛劳。

进到城堡里,现在里面还只有一些简易的木屋,今晚还要住宿到外面的大寨中,到了大寨,各队士兵们都各个埋锅造饭了,常峰笑嘻嘻把罗东让进大帐,一会儿工夫,张山、林云开安排好自己的兵马也都乐呵呵挤了进来。

看到这个颇有规模的大寨,罗东笑嘻嘻的打趣道:“常峰,你现在可是卡着日照的大道啊,这好处没少拿吧!”

一帮人也跟着起哄,这进出日照的商贾都要从这里通过,而这些家伙做老百姓的时候,自然是没少受这种关卡的盘剥。

“将军,哪敢啊,怎军纪军规可不允许,不过前几日我倒是截下一批货来,有个金狗冒充养猪的商人,却连这猪吃猪草都搞不明白,居然拔了很多野草喂猪,给咱一下子就识破了”,说罢得意的大笑起来。

一帮军将听到常峰的急智,都哈哈大笑,这军中自然是不能饮酒的,所以拿起茶水上来灌常峰,罗东听到常峰竟然这样识破金兵的探子,也暗暗好笑,这探子也未免太笨了些,乐呵呵的在旁边看他们胡闹。

常峰一个人怎么架得住张山、林云开几个,连喝了几大碗水给作罢,喝好水,他还在乐,“公子,我听到你们来,特地把那探子带的猪宰了一口,我们打打牙祭!”

“老常,真有你的,还不快上,我们可是饿扁了……”张山听到吃肉,立刻就兴奋起来了。

一会儿工夫,热气腾腾的大碗猪肉就上来了,众人边吃边谈,这白煮的猪肉沾上酱,自然是美味的很,罗东吃力两块,才想起来,这情况有些古怪。

“常峰,那探子你审问了没?是那里派来的?”

“铁虎去审问过了,嘴硬着呢,我这不准备押送回去让何六子审问嘛?”常峰也有些郁闷的回答道。

“噢……看来还不是一般的探子嘛!”这消息让罗东有些意外,吃过饭之后,罗东回到帐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绕在心中,躺下后思来想去,总觉得不踏实。

想了想,还是起身,让亲兵把常峰叫来,然后让士兵去把那个探子押出来。

这探子被捆得跟个粽子似地,脸『色』也有些个浮肿,这原因罗东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个20来岁的年轻汉人,罗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叫什么名字?”

这探子显然已经认定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也显得很豁得出去,吐了口唾沫,骂道:“你们这帮反贼,有人会替我报仇的!”

罗东嘿嘿一笑,“你真是傻瓜,你这种头脑简单笨蛋才会被派出来送死!”

“去你md,你才是傻瓜,”探子显然有些愤怒,打他,他可以忍受,但是侮辱他,却无法接受。

“难道不是嘛,你现在不就是在等死嘛!我起码有三种方法,让你慢慢的死去,只要五天才会断气,你要不要试试看?”罗东的眼神突然变的恶狠狠的,眼光可没离开过这探子的脸。

这探子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几下,眼光都不敢与罗东直视,罗东心里嘿嘿一笑,到底还是嫩了点,躲避对手的眼光、朝地上看,从心理学来说,是明显有屈服的倾向,看来还是怕死的。

“不过,看你年纪也不大,这替金人做事,想必也是迫不得已吧……”罗东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汉子眼光闪动,似乎欲言又止,想了想垂下头不再言语了。

有戏,罗东心中暗喜,他试探着重新抛出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李和,”这汉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罗东盯着他说道,淡淡的说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你提供给我们情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或许你的难言之隐,我可以帮你解决!”

听到这里,这汉子开始那副坚持的模样早没了,沉默了半响,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供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密州团练使纥石烈单十天前就知道了日照出现的变故,第一批暗哨早就到日照打探情况了。

李和是被派去送密州团练使密令的,要求打探辎重营军将的详细信息,他从衣服隔层里取出密信,放在水中,很快信件的内容就显示出来,果然跟他招供的一致。

这消息实在是在意外了,这纥石烈单看来倒也是个棘手的人物,对方的探子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回了密州,自己大军出城的消息看来也在其中,这让罗东暂时陷入了思考。

密州是山东东路的大城,这里曾今是南宋的对外贸易港口之一,所以经济还是颇为发达,密州团练使纥石烈单是个40来岁的壮实男子,鹰钩鼻和狭长的脸颊,脑袋上『露』出女真人特有的金钱鼠尾的发型,显『露』出凶悍的杀伐之气,纥石烈单家世显赫,他大哥纥石烈良弼现在是南京兵马指挥使,深得皇帝信任,而且是少有的文武全才。

而纥石烈单却也不是靠家族势力上位的武将,他是跟随他大哥纥石烈良弼征讨契丹叛『乱』出道的,之后就独领一军,四处征战多年,才升到州团练使这种高阶的武将职务,在上去就能进入金国中枢任职了。

此时,他看了看桌上几张信笺,转头问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汉人,“王先生,你觉得这些消息是否准确?”

被称之为王先生的书生三十来岁,长黑脸,他也是密州本地人,因为颇有学识,所以被招揽到纥石烈单手下谋划政务,哪些信笺的内容他刚才也看过了,几个探子送回来的消息大同小异,都说日照兵马训练有素,完全不是那种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

“将军,这流民组成的兵马能有多少战力?咱们密州兵马可不是日照县那等谋克随意召集的佃农军队可比的,不过为了小心起见,我看不如先派一直兵马去试探一二?若有斩获,则表战功到京师!”这王先生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没有斩获或者被人斩获的可能『性』。

“恩,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这日照是莒州的地盘,我们越境过去,怕事给莒州府的其列和那个老家伙占了理去,王先生可有什么办法?若是将敌情报南京,估计这功劳就落其列和那老家伙手上了!”纥石烈单有些不甘的说道。

“这有何难,就说我们追击一路盗匪才越过『潮』河的嘛,只要过了『潮』河,那边不是有九仙山的马匪嘛!莒州府都跟我们扯皮几回了!”

纥石烈单哈哈大笑,举手赞道,“王先生,还是你足智多谋,这下终于让其列和那老家伙吃个暗亏,传令,让杨琦将军按计划领兵3000去一趟日照!”

罗东第二天一早,就让亲兵带着密信、压着李和去交给日照的何六子,这些眼线必须要拔掉,想到自己想出来的清查内『奸』的法子,他就偷笑,咱可是解放军里出来的干部,发动一场人民战斗,还不是轻而易举嘛,同时他也让常峰这里则加强检查,

迎着清晨的朝阳,大队的兵马从小黄山口大寨整齐的离开了,细心的人也许会发现,这大队的兵马中,竟然还夹杂着一长溜的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