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场的大宋淮南路军将惊讶的表情中,罗东带着方队,喊着行军“一二一”的号子,大踏步的从校场一侧走向看台,整齐的脚步声如同咚咚的鼓声般让人振奋。

从校场一侧到看台,足足有100码不止,但是罗东方阵从起步开始,当中没有做任何的停顿,一百个人每一步都精确无比,每次脚步落下的声音都是非常神奇的一致,这一切,对于这时代的将军们来说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大军离散聚合有常,这是对于这时代最强军队的训练要求,而罗东这100名亲兵表现出来的训练已经完全超越这一苛刻的条件,蒋平训练的士兵能做到三步一停顿,三十步整队,这在淮南东路的兵马中已经算上绝对的佼佼者,不过这会儿跟罗东手下的士兵相比,却有如瘸腿和正常人的巨大差别。

迈着正步从看台前走过,虽然只有一百人的规模,不过却同样有着震撼『性』的效果,整齐摆动的手脚,整齐的想量过的平举长矛,士兵们都侧头看着看台,这一切都是现代检阅的翻版,其实对于罗东而言,即便是亲兵营这些老卒,在“三大步”的训练上也算不得出类拔萃,不过相比于这时代的军队那确实是天壤之别了。

听到罗东指挥下,方阵大喊着“向李大将军致敬!”“向淮南东路诸军致敬!”台上的军将神情古怪,没想到这罗东走的方阵也能搞出这么些花样,李宝也是乐呵呵的看着台下的士兵,心里却琢磨起这要好好的拉拢下下罗东。

这时代练兵之道那就是最高等级的兵法,这罗东年纪轻轻,竟然能练出这等强军,日后的成就绝对不容小觑,而且这罗东在征战之地,那可是博取功绩的地方,唯一的问题是,似乎他在朝廷中少了一些助力。

李宝眼光瞟过杨毅,心中打定主意,反正在罗东身上作些个小小投资,自己也没什么吃亏的,最多资助点军器,那玩意现在朝廷可是要多少拨给多少的。

很快在热闹的气氛中,罗东的演练结束了,对于这极富观赏『性』和煽动『性』的演练,众军将都是评价很高,明眼人自然都看出来这看似华丽的演习,在实战中隐藏着巨大战力,现场唯一不开心的只有黄松,他自然也看的明白这罗东的实力,这却更加坚定了他继续打压罗东的决心。

演练结束了,黄松就匆匆离去,罗东却被李公佐单独邀请去见李宝,对于再一次接见,而且是私下的会面,他自然明白这是前面一番考校和演习的结果,哪个时代生存,都是需要实力作为依靠的。

李宝此时正在和今天考校官柳雄议论着罗东。

“大将军,这罗东绝对是个值得拉拢的人,这等强兵,虽然人数不多,能练出来的人绝非普通人物,若是能把他拉拢到我们军中,那绝对是一大助力!”柳雄是最近距离观察罗东兵马的人,他的观点自然比其他人更具说服力。

李宝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若黄松在淮南路,罗东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不过既然是山东赵开山手下,日后收拢到军中倒也并非不可能,柳雄,你亲自去安排罗东兵马的休息,好生款待,你带些个军将去跟他们混混熟,尤其是哪个杨毅!”

“杨毅?!”对于李宝这个命令,柳雄有些不明白,这杨毅虽然武力不错,却只是个不入品的指挥,没想到大将军居然对他也这么重视,不过他也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立刻接受命令去『操』办了。

这时候,亲兵在外面大声通报后,罗东和李公佐进营帐,罗东正要行军礼,李宝笑着说道:“罗将军,我们这是私下谈话,无需多礼,先坐下吧!”

听到李宝这么客套,罗东也是一愣,坐下后恭恭敬敬的问道:“大将军,不知道找在下来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也就随便聊聊,不知道罗将军手下有多少兵马?”李宝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原来李宝要开始拉拢自己了,罗东心中暗暗好笑,这时代还是要实力说话,“在下营中有战兵1600,辅兵2000,骑兵500。”

帐中几个人都有些惊讶,大宋军中副将也就能带兵1000人,罗东的实力明显大大超过了这个限制,不过想到他孤悬在外,要掌控一县之地,倒也在意料之中。

“罗将军说的战兵,相比你的亲兵,战力如何?”

“略有不如吧!在我军中,只要训练达到要求,辅兵才能转成战兵,这100名亲兵也属于战兵之列,而且这些兵马都是打过多次战事的,皆是勇猛之士!”

李宝快速的盘算着罗东的实力,这显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马上得出了结论,笑着开口说道:“罗将军,你与小子公佐颇为谈到来,你们都是大宋的忠义之士,在这山东路孤军奋战却属不易,若是需要老夫这里帮忙的地方,尽可提出来!”

这李宝倒是个爽快人,罗东心中暗暗惊喜,看来对方是决定在自己身上押宝了,马上盘算开其中的得失,靠上这棵大树,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日后确实有可能被淮南路收编的隐患,而真实的历史上,山东的义军,最后大多数是都被李宝收编了。

不过那都是日后考虑的问题,只要军权在手,那才是实实在在的王道,现在与李宝合作绝对是发展的最佳捷径。

“大将军的高义,下官铭记在心!”罗东客套着,手里的大刀已经霍霍的磨亮了,“不瞒将军,沂州兵马现在困难重重,在下的兵马又孤悬在外,三面受敌,这武器、盔甲、弓弩箭矢都缺乏的很,我们对抗的都是金国的马队,最好能有重甲,另外为了保障这与淮南路的消息通道,还需要海上战船!”

罗东大嘴巴一动,说完了很热忱的看着李宝,才发现帐篷了这几位都是一脸忧郁的神情,难道自己要的太多了?

李宝低声咳了下,清清嗓子,“罗将军,看来你们确实是困难的很,这样吧,公佐,你带罗将军去武库看看,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罗将军的!”

看到李宝一副肉痛的表情,罗东暗中一笑,口手套白狼确实不容易啊,还是要抛个饵比价好,侧身一拱手,说道:“大将军,在下仰慕将军已久,将军当然孤身在山东的奋战,乃是我辈的楷模!”

罗东的恭维虽然肉麻了点,到说的也都是实情,这也是李宝一直来引以为傲的年轻时代的壮举,笑眯眯的频频点头。

“大将军,在下另外还有一些提议,北地多马,在下有意通过海路运送马匹回大宋,”罗东说道马的时候,尽管李宝的面容还是波澜不惊,不过微闭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自从绍兴议和之后,南宋就彻底失去了北方马匹的来源,唯有从吐蕃诸部和大理那边购买,数量自然是少的可怜。

罗东微微一笑,又补充道:“当然,这些马匹都交给淮南军这里交易,只是不知道将军是否有意参与?”

罗东已经抛出了诱饵,这是李宝没法拒绝的巨大诱『惑』,要知道南宋境内,即便是最差羸马,那都要卖到100多贯,精壮的战马那根本是有价无市,李宝再次眯着眼睛算计起来了,“罗将军,不知道运来的马匹成本几何?”

“大将军,这个我也难以估算,目前我手头船只匮乏,还要训练水师护送,加上运输途中难免有马匹死亡,不过这肯定是有利可图的!”罗东模棱两可的说道,这也确实是实情。

“嗯……这等利国利民之事,怎么能让罗将军一个人出力呢,这样吧,你手头的水师没有训练好之前,让公佐派水师帮你就是了,不过这事自然是要越快越好!”老滑头飞快的同意了。

李宝暗自盘算起来,这马匹要是弄到手,那可是奇货可居,想不赚钱都难啊,这等好事,自然要全力支持,何况这事半成了,奏报到朝廷都是大功一件,朝廷在宋金榷场里一直想购买金国马匹,不过对方根本不买账,除了马啥都好商量。

有了共同的利益点,那接下来就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了,罗东提出的方案那一项看起来都对淮南东路都大有好处,

其一,为了减少淮南路水师的劳动强度,简单,咱山东出人,到你们战船上免费打工,当然山东的农夫脾气比较倔,不好管理,不要紧,咱自派军官管理。

其二,罗东听说各州都作院(各州府负责兵器制作的作坊)管理混『乱』,工匠逃亡颇多,所以他想到淮南路各州府都作院招募一些工匠,为沂州军维修兵器,当然每招收一个工匠,讨价还价之后,支付给淮南军三贯钱,当然罗东表示目前资金紧张,日后以马匹来抵钱,这样双方都很满意。

其三,沂州军缺乏的粮食,请李宝奏明朝廷后,从淮南军中支援一部分,当然日后罗东再用马匹来补偿淮南军。

面对这天上掉下来的一堆馅饼,李宝对于罗东非常合作的态度十二万分的满意,这小伙子不错,处处为淮南军着想,不过咱也不是吝啬之人,大笔一挥,各州武库内的装备,反正已经好多年没开大战了,堆积的物资自然不少,让李公佐尽量调集,反正这是朝廷的东西,不送白不送,人情可是淮南军的。

罗东不是要战船嘛,淮南水师可是大宋少有的强大,大小战船那可有300多艘,于是李公佐很仗义的调集了3艘战船作为为山东友军护航的作战编制,编入了罗东的船队,不过和罗东商议好,船可以白送,人不行,等罗东的人马能接手后,再让这些士兵回到淮南军。

刚讨论好两桩事情,天『色』都已经大暗,李宝今天兴致很好,让在帐中设宴款待罗东,越看罗东,越觉得这小伙非常的顺眼,他似乎看到自己军中战马如云,骑兵如海的盛况,自然看罗东的眼神也越来越充满好感。

当晚议到深夜,四个人才将这些事情讨论妥当,罗东自然是兴奋异常,能够在军事上获得淮南军的支持,那就意味着自己最薄弱的后勤补给目前得到的彻底的解决,而贩卖马匹为由头,得到淮南水军的支持,这让自己的----直接站到这支这时代最强大的水师肩膀上,这好处无疑是巨大的。

工匠方面罗东并没有太多的奢望,听李公佐说,这各州的都作院的监长都被地方或者朝廷中的各方势力把持,只为一个原因,这作坊每年要消耗大量材料,这其中的猫腻巨大到吓死人的地步,不过他答应全力帮助招募。

最重要的粮食问题,李宝答应马上上奏朝廷,大宋这些年风调雨顺的,虽然与金国小规模的战事偶有发生,却没有过大战,各州粮库粮食并不缺乏。

谈妥各项协议之后,李宝显然是心情大好,不停跟罗东碰杯,完全忘记了罗东这厮的官阶比他低40多级的差距,对罗东的称呼也从罗将军变为“罗贤侄”了,罗东显然也对今天的成绩十分的满意,明日离开淮南之时,自己的船队就变成一支名副其实的舰队了,这是他现在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就在这一天,宋绍兴29年、金国正隆4年7月7日,在中京以南的良乡县,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静静的坐在美丽如画的河边,看着远处的昊天塔,西面的晚霞把天空映的通红,天地间充满了让人心醉的美感。

在她身边,十几个穿着淡雅的侍女围绕在她周围,这女子挥手让侍女都远远避开,起身来到河边的亭子之中,石桌上早已按她的要求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她朝着北方静静的沉思了片刻,展开纸笔。

“尝谓女之事夫,犹臣之事君。臣之事君,其心惟一,而后谓之忠;女之事夫,其心惟一,而后谓之节。故日,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良以此也。妾自揆蒲柳微躯,草茅贱质,荷蒙殿下不弃,得谐琴瑟之欢,奈何时运不齐,命途多舛,打开水面鸳鸯,拆散工花间鸾凤……”

只到晚霞散尽,这美丽而又恬静的女子毅然拿起面前的一杯毒酒,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天下纷争,就此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