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成冰的河面上,三人三骑渡河而过,不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结队而行的行人、车马。此地已到了北沧国和南翼国的边境,前方不远处便是北沧国地界,来往的不乏南来北往的商人小贩。

“我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北宫青一直未问君皓天两人的目的地,只知这个方向是去往北沧国的,所以她才乖乖地跟着同行。

君皓天悠悠开口道:“北沧国。”

北宫青知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我知道这是去北沧国的路,我是问你们具体到什么地方?”

君皓天反问道:“你原先是要去哪里?”

北宫青想快点摆脱他们,灵机一动,说道:“我有事要去趟飞龙寺,你们若有其他事要办,不如我们分开走吧?”

君皓天却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牵唇一笑道:“正巧了,我们也去飞龙寺。”

北宫青有些丧气,闷闷地说道:“你们也去飞龙寺?真的假的?莫非你们打算去和尚庙剃度出家?”

君皓天噙着一抹笑意望向她,她越是想离开,他越是想把她留住,玩味地点头道:“想象力不错。”

“切!”北宫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真是出门不幸啊,碰上这么个恶神,早知道就该先翻翻皇历,看清了吉凶才出门。

踏入北沧国的国境后,举目望去尽是雪白的一片,山川河流、房屋瓦舍,都披上了一层白色,壮观广阔,美不胜收。在道路的两旁偶尔可见用冰块雕塑而成的马像,活灵活现,北沧国缺少良驹,而北沧国的百姓又偏爱马匹,因而自得其乐地在道路上用冰雕塑马像。

“这里就是北沧国了么?果然有点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味道。”

北沧国是母妃的故国,北宫青还能清楚记得母妃常常哼唱的北沧小调,莫名地对这个国家有种说不出点的熟悉感,如今身临其境,不由地感慨。

君皓天举目观望着眼前的美景,目光中透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扬声叹道:“天下四国各领**,北沧以雪为美,东旭以海为美,南翼以山为美,而西澜则以无边无际的草原为美。”

“这四国你都到过?那你最喜欢哪个国家?”北宫青好奇地望着他的侧脸,他的身上时不时地散发着一种慑人的气息,有着傲视天下的王者之气,让她忍不住将他和端木俊联想到一起。那个男人现在应当已经实在他的理想,顺利地当上了南翼国的国君了吧。

君皓天自信地微微一笑,说道:“都喜欢。天下,本就是一家。”

北宫青深望着他,从他身上看到些许端木俊的影子,他眼中的野心和自信太过熟悉。此人的言行举止都异于常人,怕是身份也不同寻常吧。

冰雪覆盖的河面上,一人一骑慢悠悠地打河面上经过,马上的男子身子左右摇晃,面容十分的苍白和憔悴。一个踉跄,男子从马上跌了下来,嘴里轻喃:“青儿、青儿,你在哪里?”

端木杰自北宫青不告而别后马不停蹄地一路追寻,几天未进一粒米饭,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在他倒下的地方不远处,立着一个形状怪异的雪人,小鼻子、小眼睛、肥.大的身躯,雪人的背后依稀仍可见一行字:“吾乃天下第一小人——君皓天”。

一个时辰后,一队华丽的马车从河面经过,马车临近时急停了下来,马车内传出一个温婉动听的女子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驾车的小厮躬身回道:“公主,有一名男子昏倒在路边。”

那温婉的声音再次响起:“看看他还有没有活着。”

“我下去看看。”另一个娇.嫩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下一刻,马车内跳下一女子。一身红色的马装紧身束腰,英姿挺拔,隽秀甜美的面容上透着一股英气,让人不由地眼前一亮,好一个干净清爽的女子。

“阿鲤!”车帘的一角掀开,马车内另有两名女子坐在其中,中间的一位粉衣女子端庄秀丽,温婉动人,柳叶眉、丹凤眼,顾盼间媚态丛生,另一位紫衣女子典雅秀气,姿容出众,身上散发着娴雅恬静的气质。

尉迟鲤几步走近端木杰身边,见到他面容后不自觉地愣了一下,干枯的嘴唇和苍白的面容,也难以掩盖他的出众风华和气韵。她不禁对他产生了好奇,弯身去探他的鼻息,气息有些紊乱,但温度尚存,应是处于昏迷中。她的手刚要撤去,却被他的手突然抓住,只听得他口中低低地轻吟:“青儿、青儿……”

他的手掌很宽大,青铜色的手背肌肤,将她的手腕整个包裹了一圈。尉迟鲤微微恍了下神,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情愫,她慢慢抽出了手,回头吩咐道:“他还有气,把他扶上到后面的马车去。”

“是,尉迟郡主。”两名侍卫上前扶起端木杰,往后边的马车送去。

马车上,一身紫衣的西门雪为端木杰探完脉后,尉迟鲤连忙抓着她的手腕,焦急地问道:“阿雪,他怎么样?”

西门雪目光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好姐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子,回道:“他只是疲劳过度,又受了些风寒,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青儿、青儿……你在哪里?”

昏迷中的端木杰口中断断续续地低吟,眉宇紧紧蹙起,面上显露痛苦之色。尉迟鲤深望着他的脸,一颗心莫名地揪起,伸手抚上他的眉心,试图为他抹去伤痛,嘴里喃喃道:“他嘴里一直在叫‘青儿’,究竟是什么人?”

退在一边观看身穿一身粉衣的轩辕依婷,此时上前说道:“听起来像是个女子的名字,莫不是他的心上人?”

尉迟鲤心中一滞,胸口闷闷的,想寻着什么东西发泄。原来他早已有了心上人……

轩辕依婷见她出神,推搡了她几下,忍不住问道:“阿鲤、阿鲤,想什么呢?”

尉迟鲤反应了过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回道:“啊?没什么。你们先回马车吧,我在这里看着他,天黑前还要赶着去和瑶瑶她们会合呢。”

轩辕依婷带着疑惑的目光打量了她许久,总觉得她今天哪里不对,摇头叹了口气,冲西门雪招手道:“好吧,阿雪,我们走。”

“嗯。”西门雪应了声,跟着她出了马车。

车轱辘又继续开始转动,马车内只剩下尉迟鲤和端木杰两人。尉迟鲤抱膝坐在端木杰的身侧,俯身为他拨开散乱在面颊上的发丝,仔细打量着他。在她认识的男子当中,他并不算最出众的一个,可是却偏偏莫名其妙地牵动着她的心。

“青儿?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她愈来愈对他口中的女子产生好奇。

“青儿,不要离开我。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不要离开我……”他昏迷中的痴痴呓语,一再地敲击在她心底某处,柔软一片。

几个时辰后,端木杰的睫毛动了一下,接着悠悠醒转过来。睁眼看到坐在边上的尉迟鲤,许是军人的秉性使然,他的眼中习惯性地敛起警戒之色。

“这是哪里?你是谁?”

尉迟鲤见他醒来,脸上漾起欣喜之色,娇羞地嫣然一笑,回道:“我叫尉迟鲤,你昏迷在路边,是我跟我的姐妹们救的你。”

“多谢。”端木杰挣扎着起身,往车外方向挪动,但因体力乏溃,身形有些摇晃。

尉迟鲤忙拉住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端木杰拖着疲惫的身子,朝外喊道:“停车!”

外边的马车停了下来,端木杰拉开她的手,踩着虚步下了车,说道:“我要去找人,告辞。”

尉迟鲤也跟着跳下了车,拽住他的手,焦急地叫道:“哎,你的体力还没恢复,你不能走。”

“我必须走。”端木杰却是十分坚持,他心里放不下北宫青,只想早一日找到她。

尉迟鲤却是有些急了,他现在这样的状况,没走出几里路肯定又会倒下。她咬了咬下唇,突然一个疾步上前,一记擒拿手将他反身制住,说什么,她也不能让他这个样子离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端木杰十分气恼地大吼,若是换作平日,就算她再使上十倍的力也定拿不住他。可如今他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来,力不从心,恼怒之下,脸色有些泛红,气色倒是改善了些。

尉迟鲤一改方才的娇羞态,美目一瞪,霎时英气逼人。她使劲地将他往下摁,语气强硬地勒令道:“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还想逞能?我告诉你,除非你能打得过我,否则休想离开。”

“你这无理取闹的女人,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端木杰一边挣扎一边朝她怒吼,想不到他也有栽在女人手里的时候,懊恼得不行。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得听我的。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架回马车去。”尉迟鲤不顾他的挣扎,冲侍卫们下令,他既然不肯从,就只有来强的了。

“是,郡主。”

端木杰被两名侍卫架着捆绑,怒火不断上涌,瞪着尉迟鲤怒吼:“放开我,你这莫名其妙的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尉迟鲤悠然地斜倚在马车边上,挑眉道:“我说了,除非你有力气能打得过我,否则休想离开。”

“莫名其妙,放开我……”

端木杰双脚撑着马车的边缘,就是不肯上车,最后还是两名侍卫将他击晕了,才顺利将他送上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