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车轱辘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得清晰,北宫青独自坐在马车内,凝神沉思。她打听到今夜西门世家将会宴请群臣,明面上说是提前为西门翎过寿,但他这提前六个月过寿未免也太荒唐了些。她心里清楚,他们定是想聚在一起商议着如何除去她,美其名曰:清君侧,除媚邪。她今晚必须赶去西门世家,她必须说服他们返回朝堂。

当她进入西门世家的大门后,她一路承受着所有人漠视的目光。她身上有皇上钦赐的玉玺,他们不敢拿她怎么样,只能当她不存在。

当她来到宴会的正厅,举目扫过众人,几乎所有的朝臣都聚到了这里。主桌上,除了西门翎,还有南宫鹰、尉迟达两位重量级的人物,四大世家除了独孤一家,其余三家的当家人都聚到了一起。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在西门翎的身边见到了轩辕依婷。她略带惊诧和冷漠的目光,让她心底更加冷寒。

西门惊羽似是如传闻一般,被西门翎软禁了起来,并未出现在席上。如今没有人能帮她,她所要面对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希望她安然活着。

“你来这里做什么?老夫不欢迎你,请你离开。”西门翎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之令,目光中满是不屑的神神。

南宫鹰坐在西门翎的右下首,也跟着附和耻笑道:“西门兄,何必跟她客气?她以为自己真是皇后了,就敢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是可笑。”

西门翎又道:“妖女,你迷惑皇上,妄想把持朝政,老夫不会让你得逞。”

“她还敢勾引丞相,与她同谋篡位,简直人神共愤。”

“……”

其他大臣们也跟着附和两人,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语传入北宫青的耳中,如一颗颗石子坠入她的心湖,水花迭起。她在衣袖底下紧握双拳,她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待声讨的声音逐渐落下,她轻笑着扫过众人,启声道:“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轮到我说了。”

周边的声音顿时息停了下来,只剩下她清脆悦耳的声音:“诸位大人,我想请问一下,你们为何为官?”

离她最近的一名官员起身,昂首回道:“自然是为了上报君王,下安黎民。”

北宫青双掌击响,大声说道:“很好,好一句上报君王,下安黎民。”

“君王在哪里?你们的君王如今正昏睡在华清宫中,生死不明。”

“黎民在哪里?西边的百姓正饱受饥荒,嗷嗷待哺,等待着朝廷的赈济;南边的百姓正面临南翼国的军队骚扰,军情不明,日夜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朝廷的态度;东边的百姓不时有人口失踪,真相未明;还有北边的百姓正逐渐受北沧国奢靡之风的侵害,日渐腐朽,多少人正面临着家破人亡的惨境?”

“而你们呢?你们又在做些什么?罢朝、不理政务,甚至还拘禁了当朝的丞相。”

她一边慷慨激昂地陈述,一边一步步走过每个桌子,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高傲而无所畏惧。反倒是那些被她扫视到的大人们有些目光闪烁,不敢与她对视。

她最后走到西门翎、轩辕依婷这一桌,停下了脚步,将玉玺拿在手中,扬高声调道:“你们不就是不服我手握玉玺么?你们可知为何皇上要将玉玺交给我来掌管?”

她一步步走过西门翎、南宫鹰和尉迟达的身边,注视着他们,朗朗说道:“他可以交给西门将军、南宫将军,或者尉迟将军,可是你们敢接吗?你们一个个手握重兵,大权在握,谁有玉玺在手,谁便有可能拥兵自重,自立为王。即使你们心里不想,可别人会信么?”

她最后又返了回来,停在了西门翎的身边,质问道:“西门将军,我若现在将玉玺交于你手,你敢接么?”

西门翎面上微窘,即使他真的想接,也无法抵挡他人的流言蜚语和猜测怀疑,可他就是不愿让她得逞,将矛头指向了轩辕依婷,道:“哼!依婷公主乃是皇上的胞妹,她来执掌玉玺,名正言顺。”

北宫青牵唇一笑,绕身到轩辕依婷的身边站定,将玉玺按在她跟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质问道:“那我敢问公主,西边的百姓正等着朝廷的赈济,三日内若不能及时将赈灾粮送到,百姓要么饿死、要么举旗造反,你当如何?南翼军队屡在边境骚扰,你主战主和?战,则谁为先锋,谁为主将?和,则如何谈判,派何人谈判?东边的百姓人口神秘失踪,你从何处查起,派何人查询?北边的百姓奢靡成风,你如何抵制,如何解决问题根源?”

轩辕依婷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偏转了头,回避她的目光道:“这些事自然由大臣们来处理,本宫只需听取他们的建议即可。”

北宫青重新拾起那玉玺,回身问众人道:“那么我请问各位大臣,南翼国军队蠢蠢欲动,你们究竟主战主和?”

“自然是与他们开战,别以为我们西澜国是吃素的,好欺负。老夫带上十万人马,掩杀过去就是。”西门翎第一个开口主战,语气十分得豪迈。

北宫青早料到他会如此说,询问其他人道:“那其他大臣呢?”

武将们见老将军开口,也纷纷响应。唯有文臣们保持着沉默,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有一人起身说道:“如今西边的灾情严重,若是开战,恐怕军费无法维系。”

“是啊,今年的灾情特别严重,朝廷还养着几十万的军队,军费耗资庞大。倘若一旦开战,国库空虚,后果不堪设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