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端木俊会不计一切地带走她,他不确定她究竟会不会跟端木俊回去,所以他暗中盯视,伺机而动。她没有选择跟端木俊走,这让他有些欣喜和意外,可同时他也有些许失落,她即将成为轩辕皓天的皇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左边心口处传来一阵阵的疾痛,他伸手捂住心口处,今日又是月圆之夜,他以为他身上的寒疾已经彻底治愈,谁知却愈来愈重。再加上嗜睡症的折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支撑到几时,他必须尽快实施他的计划,为她筹谋好后路,这样他才能安心地离开。

“吕翔,启程。我们得赶在四哥之前返回汉嘉城。”

“是,公子。”

吕翔在马车外听着公子略带压抑的声音,心中甚为担忧,公子总是如此,永远想着别人,不为自己争取。他真想冲过去叫住她,那个公子在睡梦中时常呼喊的女子,告诉她公子就在这里,她绝不能辜负公子,可是他知道公子是不会应允他如此做的,他只能尊重公子的决定。

尉迟府,北宫青领着端木衡来见端木杰夫妇,一路上她借机考问端木衡的才华,发现他文采出众,才思敏捷,是不可多得的少年才俊。她愈发觉得他适合担任泽儿的伴读,能更好地磨练泽儿的性子。有竞争,才有动力,她相信泽儿在有了一个在智力上旗鼓相当的伴读之后,进步会更大。

“衡儿拜见义父、义母。”

端木衡恭敬地施礼,有礼有距,他的恭敬让人感觉到疏离,体会不到父子间的情谊。

端木杰却还是高兴地上前扶起了他,将他上下端望了一番,道:“衡儿,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年在山上习武,吃了不少苦吧?”

“孩儿不辛苦,师傅让孩儿给义父带好。”端木衡仍旧是平静无波的声音,眼神沉寂如水。

北宫青很喜欢他沉稳的性格,如此小的年纪就能做到宠辱不惊,甚为难得,这一点正是泽儿身上所欠缺的。

“阿杰,你什么时候收了义子,我怎么不知道?”

端木杰目光有些挣扎,似有难言之隐,道:“他……他自小在我王府里长大,我见他十分聪慧乖巧,就收了他作义子。”

北宫青一直观察着端木衡,没有留意到他的反常,欣喜地说道:“我想让他到宫里去给泽儿当伴读,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这……”端木杰有些犹豫地望向端木衡,这孩子是他从康王府接过来收养的,初起这个念头是因为这孩子身世太过可怜,康王府的管家不知该如何安置他,这才多次写信来求他明示。

恰时,他与尉迟鲤刚刚成亲不久,还没有孩子,他的岳父大人又急切地盼望抱孙子,他便顺水推舟地先将端木衡接了过来收养。谁知这孩子天生聪慧,很讨岳父大人喜欢,对他用心地栽培,他本身也很怜惜他,特意将他送往自己的师傅处习武强身。

若是换作别人,要求衡儿进宫伴读,他会欣然答应,毕竟这有助于衡儿的未来前途。可是对方是青儿,是这孩子满族灭门的间接造成者。他不确定这孩子的心中是否对当日之事仍然存有恨意,他不敢冒这个险。

端木衡却在此时跪了下来,目光坚定地说道:“义父,孩儿年轻浅薄,也想跟着宫里的太傅们多学些学问,请义父成全。”他接连磕了三个响头,使得端木杰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北宫青误解了他的担忧,劝说道:“阿杰,我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舍不得了,以后我让衡儿常回家来便是。”

端木杰见事已至此,只能提醒端木衡道:“衡儿,你进宫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惹出事端来。”

端木衡再次叩首,回道:“是,谢义父教诲。”

六月的天,细雨蒙蒙,西澜国的皇宫在迷蒙的细雨中更添了一层美感。

一匹棕色的骏马从宫门处疾驰而出,坐于马上的是一身紫衣的轩辕皓天,他刚刚得知端木俊暗中潜入浔阳城,并于城门口挟持未来皇后的消息,便急不可待地赶往城门口。他不确定她是否会跟着他离开,他有些恐惧,害怕失去她。

当北宫青领着端木衡来到宫门外时,就看到轩辕皓天策马迎面而来,后面远远地还跟了一大批追赶的侍卫。

“小青子,我以为你……”轩辕皓天跳下马,迎了上去,神色有些复杂,夹杂着紧张和激动之色。

北宫青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一笑,似向他保证一般,承诺道:“我不会跟他走的。”

“太好了,你没有跟他走。”轩辕皓天欣喜若狂地抱起她,在众目睽睽下一跃跳上了马背,策马往宫门内飞奔。

“朕的皇后,回来了——”

宫墙内外回荡着轩辕皓天飞扬的喊声,他像个孩子般欢欣鼓舞。北宫青抿着嘴微笑,他的热情感染了她,她相信自己的幸福已经降临。

宫门外仍站着被遗忘的端木衡,他清冷的目光追随着马上的粉红身影,他忘不了初见她时,她指着笼子里的自己说,那个孩子我喜欢,我想收养他。她间接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不用像其他孩子般在南翼过着奴隶的生活,可这永远也无法改变她身边的那个人为了她屠杀了他的族人的事实。这笔血债,他定会从每个人身上一一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