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府出来后,他们就直奔都城外西郊新建的宗庙,听闻之前的宗庙因漏水失修破坏了风水,因而皇帝下旨重新修建了一座,将皇家历代祖宗的牌位都迁徙到这里。此处依山傍水,的确是个风水宝地,不过修建这么一座宗庙花了近五百万两银子就有些太过了。

“赵大人,这么大一座宗庙都是你一个人督造的?看得我眼花缭乱,你也太厉害了,在下实在佩服。”眼前这人就是太子的老丈人赵黔,挺着个肥肥的肚子,两眼无神,一看就是平日里纵情酒色之人,北宫青对他十分不屑,但面上仍保持着笑容。

“哪里哪里,只是尽臣下本分罢了。”赵黔听到夸赞,有些得意。

北宫青绕到大殿的其中一根梁柱前,用指关节轻叩了几下,贴上耳朵倾听回声,夸赞道:“好一根金丝楠木!听说这么一根就得花上一百两银子,赵大人的确好眼光,能买到如此珍贵的金丝楠木。据说皇宫里用的金丝楠木也只值四十两银子,这宗庙果然是供奉老祖宗的风水宝地,连用的木料都比皇宫内的贵上两三倍呢。”

赵黔隐隐觉得她的话头不对,眼神一闪,附和道:“苏侍卫说的是,供奉老祖宗的地方怎能马虎?”

北宫青一本正经地说道:“只不知这么昂贵的金丝楠木,赵大人是从何处购买得来?用于宗庙的上等木材可不能再在民间出现使用了,不然犯了冲,那可是会坏了皇家的风水的。”

“这……”赵黔有些发懵,没听说过有这么一茬。

“赵大人赶紧将这木材的供应商告知,朝廷必须封了他的店,不能让他再卖木材给其他人,已经卖出的也得一一收回来。”北宫青故意说得严重,其实她早让人打听清楚了,赵黔本人就是这些木材供应商的幕后老板,他靠着职务的便利为自己敛财,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果然,赵黔有些慌了,忙回道:“苏、苏侍卫,其实这就是一般的金丝楠木,没什么特别的。”

“金丝楠木按市价来算一根才值二十几两,就算它是最上等的货色,按皇宫里的用价来算,也就四十两,那么这多出来的六十两究竟去了哪里?我看了一下宗庙的设计图,整个宗庙总共用了一万余根这样的金丝楠木,那么就有六十万两银子不知所踪,莫非是进了赵大人你自己的口袋?”

赵黔使劲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辩解道:“没有、没有,赵某怎会如此做呢?”

北宫青一脸恍然大悟道:“噢,那定是赵大人暂时将余款保管了起来,打算跟其他的用料余款一起上缴给户部吧?赵大人果然是一代良臣,为官清廉,不为金钱所迷,所思所想全是国家社稷,让人可钦可佩。”

赵黔已吓得一身冷汗,忙摆摆手道:“不敢、不敢。”

北宫青背转身,朝斜倚在门边看戏的端木杰眨了眨眼,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也该进入主题了,转身说道:“正好,康王爷府上两日后将举办一场赈灾义卖的宴会,邀请朝中的大臣们都到府里来。王爷为了河阳的灾民,可谓是废寝忘食,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捐出去给灾民,可是毕竟他一人的力量有限,所以他打算将府里的一些名贵珍藏拿出来在宴会上拍卖,价高者得,义卖所得的款项均用于赈灾之用。赵大人届时请一定大驾光临,慷慨解囊。”

端木杰听到她这番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可真行,将对付金臣相的那套话一字不漏地转告给赵黔,到时候真到了义卖那会儿,要是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他的脸可就要丢尽了。

赵黔忙不迭地点头道:“一定、一定。”

“哦,对了,我这里恰巧有两本关于宗庙用材的账本,一本是户部刚刚畏罪自杀的崔主事做的,另一本是我刚刚让人重新根据建筑用材的市价统计的,两本账目比对之下竟然相差了二百五十万两,这个崔主事真是丧尽天良,一口气吞没了这么多银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赵大人你吞没了银两呢,赵大人,你说你冤不冤哪?”她故意掏出两本帐簿在他眼前晃了晃,赵黔的眼珠子也跟着她手挥动的方向转动。

“冤,赵某实在冤。”

北宫青看他的眼神似乎要像饿狼一般朝帐簿扑过来,忙将帐簿收入怀中,叹气道:“唉,这么大的空缺,若是有人能将它填补齐,那也就罢了。若是补不齐,此事看来只有禀报给皇上,让他老人家来定夺了。”

赵黔一听要上报皇上,着急劝阻道:“苏侍卫,切不可上禀啊。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就别惊扰皇上了。”

“嗯,赵大人说的有理,此事的确不宜拿到朝上去谈论。”北宫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暗中朝端木杰使了个眼色,也是时候撤了。

端木杰收到她的眼色,会意地伸了个懒腰,说道:“本王有点累了,苏青,咱们打道回府吧。”

临了,又回头嘱咐了句:“赵大人可别忘了届时光临王府啊。”

“赵某一定到、一定到。”这两位要再不走,赵黔几乎要哭了。

从宗庙出来后,已是日暮西山,两人坐在马车里欣赏着夕阳西下。端木杰心情极好地大笑道:“哈哈,看把赵黔那老匹夫给吓的,真痛快!不过,你确定他一定会把吞进去的银两吐出来吗?”

北宫青对此很有信心,扬眉道:“明日早朝时,你只要在大殿上再旁敲侧击地提一提这件事,他铁定乖乖地把银两都吐出来,到时候你就准备好十几口箱子,等着收银子吧。”

“青儿,你实在太聪明了,来,让我亲一个。”

端木杰嬉笑着向她扑去,北宫青伸手拦住他凑过来的脸,哭笑不得地嗔怪道:“滚一边儿去!”

北宫青趁着空余的时间,发动王府里的丫环们连夜赶制了一件霓裳羽衣,经由她亲自设计和选材,一件绝无仅有的霓裳羽衣终于成型。她亲自试穿了一下,珠环翠绕,蝉纱薄饰,耀眼华丽,美不胜收。

“怎么样,好不好看?给我点意见。”北宫青足尖轻点,在原地转了个圈,镂空的纤腰暴露在空气中,性感妖娆。

端木杰看得一阵恍神,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到她**的肚脐上,喉头一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真该死,这女人怎么能穿这么暴露的衣服?他真想将她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她的美,嘴上却口不对心地故意打击道:“不怎么样,还是看你穿侍卫服比较顺眼。”

“那是你没有眼光,不懂欣赏。”北宫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就喜欢跟她抬杠,她可是花了很多心血在里面的,好歹也给点鼓励,哪能这么打击她。

端木杰别过脸,尽量不去看她腰间的完美线条,问道:“我说,你做这件衣裳干什么?”

“义卖会上,我还要靠这件衣裳卖个好价钱呢。过来帮我剪一下线头,有根线露出来了。”北宫青转头发现左肩后方有根线头露在外面,她的手刚好够不着,只好叫端木杰来帮忙。

“真麻烦!”端木杰面上装作不情愿,内心里却紧张得不得了,心潮起伏不定。他一个分神,剪刀偏了几分,咔嚓一声,连带着旁边一根串着珠子的线也一齐剪断,珠子哗啦啦地掉落在地。

两人都同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北宫青终于火山爆发,朝他怒吼道:“端木杰!你死定了!”

“不关我的事,是你让我剪的。”端木杰一看苗头不对,赶紧闪人。

“我有让你剪旁边那根吗?”北宫青紧追着他,火气极盛,这可是她努力了一晚上的心血,他一剪子就给毁了,她能不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