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白两骑前后奔驰在城中的甬道上,今日的月光真的很美很亮,可是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美景。因为它在美丽耀眼的同时带给人最大的痛苦,月圆之夜,亦是阴气最盛之时,对于寒气缠身之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前头黑马上的吕翔万分焦急地赶路,他清楚公子没有多少时间,不能再有任何耽搁了。来到城门口,城门已经关闭,守门的士兵上前拦住两人,前来巡查。

“来者何人?城楼已经关闭,要出城须得有王爷手令。”

北宫青走上前,通报姓名道:“我是苏青,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奉王爷之命出城办点事。”

守门的士兵虽未曾亲眼见过她,但她的名声已在南翼军中传得沸沸扬扬,一听是她,态度也立刻变得友善许多。

“原来是苏侍卫!不过很抱歉,除非有王爷手令,否则任何人不得出城。”

北宫青试问道:“不能通融一下吗?”

“不行!”守门士兵坚决地摇摇头,私自放行可是大罪,即使他有心想巴结她,但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你行,算你狠!

北宫青心里也明白如今是战时时期,没有严明的军纪,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她内心里还是很欣赏这名士兵的敬业和操守的,回头对吕翔说道:“吕翔,你这里等我,我去找阿俊要手令去。”

吕翔有些急了,连忙阻止道:“不成!公子的事绝不能让端木俊知道。”

北宫青犹豫了一下,点头应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家公子的,在这里等我。”

当北宫青来到端木俊的房间时,他正坐在书桌前研究着阵形图。如今军中阵形的操练任务都交给了她来处理,他心里虽然放心,但仍想自己来接手,他的宏图霸业才刚刚开始,他不能永远依靠他的女人来为他打天下。

北宫青见他书桌旁放着一碗未动过的药,他定然又是为了公务废寝忘食了,将药端到他身前,柔声问候道:“阿俊,你的伤势好点了没?”

其实他身上只是稍稍擦破了点皮而已,根本没什么大碍,之前他故意让传令兵夸大病情,为的也是激发她的斗志,他根本不需要什么药。端木俊将药接过,又放到了另一边,说道:“好多了,你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过来看看你。”北宫青眼神有些闪烁,她内心里不想跟自己喜欢的人撒谎,她觉得两个人相爱便要做到彼此坦诚,可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对他完全坦白后,他是否能接受自己的一切,说真的,她完全没有信心。

端木俊抬眸深望了她一眼,唇畔掀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冲她招招手道:“过来!”

北宫青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他怕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吧,脸上微微有些发烫,脚下还是不自觉地移到了他身边。端木俊使里一扯她的手,就将她拉到怀中。北宫青觉得情势不对,她是来问他要手令的,剧情不该往这方向发展啊,略略地挣扎着身子,推搡道:“别这样,我有正事和你说。”

端木俊不理会她的挣扎,埋首在她颈间,在她细嫩滑腻的脂肤上轻轻地舔舐,一边用极为蛊惑的声音说道:“你说,我听着。”

北宫青浑身有些微微发.颤,一时间倒是有些不适应他的热情了,推拒着他,说道:“那个……你也知道,我这两天一直在训练士兵们练习阵形,可总有些人因为我和你的关系,不服我、跟我唱反调。你能不能给我一个你的令牌?这样一来,他们就算再跟我唱反调,我也有东西可以压制他们。”

“哦?是谁这么大胆,敢不服本王的女人?”端木俊邪笑着挑了下眉头,目光中水色莹光不停地流转,泛着晶莹的亮光,眉心的那颗妖冶的红痣也愈发地迷惑人心。要死了,这男人分明就是在引诱她嘛,她快受不了了,可偏偏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那头还有人急着等救命呢。唉,看来她真是苦命的相,有福没得享啊。

“呃,这个……他们当着你的面自然不会表现出来,我是个女人,他们不服我也在意料之中。为免在训练中出岔子,你把你的令牌借给我用几天好不好?我也算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本王的令牌就这点微不足道的价值?”端木俊有些不满她冷淡的反应,对她的特殊要求也略微产生疑惑,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终是将令牌从怀中取了出来,递给她道:“拿去吧!若是有谁敢不服你,本王亲自教训他去。”

北宫青欣喜地接过令牌,两眼倏地发亮,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到手了。她重重地一个吻印在端木俊的脸颊上,起身蹦跳地往门外跑去,头也不回地向后招招手道:“那我先回房睡了,晚安。”

“早点休息。”她却错过了端木俊眼中一闪而过的疑虑之色,她究竟要那令牌去做何事?

回到城门口,吕翔正翘首以盼地等在原处,未曾离开。北宫青在马上拿出令牌朝他挥了挥,扬声说道:“令牌拿到了,我们走吧!”

他们通过了守门士兵的核查,城门慢慢开启,两人刚要出城门,却迎面撞见端木杰刚好驱马从城外回来。端木杰疑惑地在两人之间打量,他没忘记在她身边的这位就是醉仙酒楼的大掌柜,那次他去酒楼找她,便是他接待的,可是他为何会在这里?

“青儿,你要去哪儿?”

“我……”北宫青眼神有些闪烁,他来得太突然,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才好。

端木杰紧盯着她的眼睛,许是跟她在一起时间久了的缘故,她眼神一闪,他就能猜出她心思来。在她出口回答之前,他抢先说道:“青儿,如果你把我当朋友,就不要对我撒谎!”

“我……”北宫青有些犹豫,比起他哥哥,她更不愿意跟他撒谎,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是对她以诚相待的。

吕翔见情势不对,连忙阻止道:“苏青,不能说!”

北宫青皱了下眉头,十分不满他的干涉,她最痛恨别人对她指手画脚,冷声道:“你家公子现在危在旦夕,你还顾得了这些吗?我们应该尽快赶往离城才是。”

“离城?你们去离城做什么?”端木杰不解地来回望着两人,希望他们能给他明确的答案。

吕翔凝视思索了一下,认为她的话不无道理,公子如今已是危在旦夕,他如何还能瞻前顾后?况且以他的了解,康王爷为人坦率正直,有别于他那位冷血无情的哥哥,便也选择相信他,点头道:“好吧!只要康王爷答应不将此事告诉端木俊,我就带你们去。”

三人三骑披星戴月地出了城门,直奔离城。离城距离石城只有十几余里,并不算远,两个时辰后他们便来到了离城一座稍显华丽的庄园内。

“就是这里了。”吕翔将两人领到一个房间门口,指了指里面,面上带着忧色。他可以想象公子此时的狼狈和痛苦,他不知道自己贸然地带公子心爱之人来见他此时的模样,公子会不会责备他,可是他听着公子嘴里不断地念着她的名字,他不得不私自自作主张。

“大老板!”

“五哥!”

当北宫青和端木杰看到深埋在一堆被撕扯得不成形的被褥中的李澈时,两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的人蜷缩着身子,全身不停地发.颤,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凌乱的发丝披撒在床头,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风华和淡雅。究竟是怎样的病痛,将他折磨成此般模样?

“五哥?”北宫青听到端木杰的唤声,不由地诧异,为何这个称呼如此熟悉,似乎曾在哪里听过。

端木杰有些激动地拉起**昏迷中的李澈,用力地摇晃着他,呼喊道:“五哥、五哥,你这是怎么了?你竟然还活着,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宫青突然想到什么,拿出随身携带的白色丝帕,问道:“你说的五哥,可是这丝帕的主人?”

吕翔却是抢先一步走上前,接过她手上的丝帕,说道:“这是公子的随身之物。”

北宫青脚下一软,心的某处似乎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怎么会是他?她一直以为的救命恩人竟然另有其人,而且还是这个时常出现在她身边,给她安慰和帮助的男子。

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醉仙酒楼初次见面时,他面露惊喜之色。当时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现在想来原来他是认识自己的,只是自己并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可他为何从来都不曾提起?

“青儿、青儿……”李澈口中轻念着她的名字,一下子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平常都是唤她“苏姑娘”的,可如今他如此亲昵的唤声让她心中微微发.颤。难道他心里一直装着她?

“我在这里!阿澈,我在这里!”她推开了端木杰,上前握住李澈冰冷的手,第一次轻唤他的名字。他的手略显僵硬,听说死人的手都是无比僵硬的,莫非死神真的要把这个优秀出色的男子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