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绅殷德一身缟素伫立在府中灵堂上,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下人来往忙碌,天色渐暗,灵堂上便燃起了香烛。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环抱住丰绅殷德的腰,他知道是十公主过来了,并未回头,只是握住和孝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捂暖妻子的冰冷。

丰绅殷德的脑子不经意的闪现出过往的记忆,似乎刚刚过去的初三对妻子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突然,他转回身,抱歉的看着和孝:“小语,昨日走的匆忙,我有东西没有给你。”说着将腰间荷包打开,里面竟放着两块玉饰,一镯一佩,都是罕见之物。丰绅殷德微微一愣,方想起昨日和珅曾塞给他一物,自己匆忙间没有细看,后来便收进了荷包,似乎便是那枚玉佩了。随即有些紧张的将翠玉镯子拿了出来,收起了荷包。

十公主也撇到丰绅殷德荷包中的玉佩,虽有好奇,却未曾细问,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隐约的苦涩:“阿德,这玉是……”

丰绅殷德苦笑:“昨日是你生辰,可是太上皇却……看来以后你的生辰只好改期了。”

十公主有些感动的看着丈夫:“经了白天那么多事,我以为你已经忘了。”

“怎会?我一直记在心里的。”说着将十公主的手拉过了,欲带上镯子。

十公主娇嗔道:“怎么不会,往年你总要忘记好久,去年是出了正月才想起的。”

丰绅殷德报赧一笑:“以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哎呀!”十公主一声娇呼。

丰绅殷德抱歉的松开手,见十公主的手已经被未带上的镯子勒的通红:“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想到会……”

十公主无奈的笑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既然知道自己不好,你怎么补偿?”

丰绅殷德有些为难的低下头,低声沉吟。十公主随手拿起挂在丈夫腰间的荷包:“我看到里面有块玉佩,就当补给我的吧!”

丰绅殷德想也没想,便紧张的夺过荷包,正欲解释,却见十公主一脸凄凉,泪水含满眼眶,却倔强的努力挺着不让它流下,只是默默的转过身,走进内堂。

看着十公主萧索的背影,丰绅殷德感觉心里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搜索着过往的记忆,似乎在丰绅殷德眼中,十公主是一个端庄贤淑的人,带自己从无抱怨,更无不满,可看如今这状况,过去的丰绅殷德还这是不知道太多事情了。丰绅殷德想要阻拦,却不知如何开口,多年的家族经历提醒着他,自己似乎对这个仅仅相处了几个时辰的女子过于用心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变化救了和珅远走高飞,十公主自是不会随他们离开,甚至还要把身子还给原来的丰绅殷德,如此一来,自己的用心会不会反倒害了原本已经心如止水的十公主呢?亦或者十公主是否真的如她今天表现出来的一般对一个并不是否珍惜自己的丈夫不离不弃,会不会她与自己的黄帝哥哥还有什么……

丰绅殷德已经不愿意再去想,来的异界的他已经多了很多原本以为永远不会有的感情,可是于爱情,他觉得不管是如今的丰绅殷德或是蓝钺,都给不起。于是不再去计较十公主的落寞,转身走进书房。

紫禁城,养心殿。

颙琰坐在御案后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许久,摆摆手:“起来吧,你是何时进入这个身体的?”

小太监缓缓起身,低垂的头也跟着抬起:“回禀少主,早上这个小左子被十额驸打得昏死了过去,属下便借机进入了。”

颙琰微微皱眉:“十额驸,丰绅殷德?在宫里他也干如此放肆?”

小左子毕恭毕敬的回到:“具属下回忆,似乎昨夜福长安便与小左子发生了口角,小左子也算是个能体察上意的奴才,只是有些眼力见不够罢了。”

颙琰轻笑:“既然小左子之前就跟他们不睦,也罢,你就去看看福长安吧,今天被朕打了板子,依他的脾气想必不服,你去探探口风吧。”

小左子有些不解:“少主,咱们只要完成任务便可,您既然有如此身份,赢得竞赛已是易如反掌,何苦为这些争权夺利的事劳神?”

颙琰冷冷的盯着小左子:“朕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呀,还不快去!”

小左子微微一愣:“少主……”突然看到颙琰不满的眼神,瞬时明了,“万岁爷教训的是,奴才这就去办!”说罢转身离开。

颙琰冷笑一声,似是意犹未尽的坐在龙椅之上,端起茶抿了一块,不住的皱眉。心里不住抱怨:异界的东西味道还真是奇怪,给一国之君喝的东西竟然是苦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鄂罗哩。”颙琰轻呼一声,“奴才在,不知万岁爷有何吩咐?”鄂罗哩快步走进内书房。

颙琰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吩咐御膳房,给朕做点甜糯的东西来,还有吩咐御茶房,以后没有朕的吩咐,不用上茶了。”

鄂罗哩微微一愣,今天的茶可是嘉庆以前最爱喝的君山毛尖,怎么会惹了晦气,看了以后伺候真是要格外小心了,想罢离开应允离开,不久便有御膳房的人送来了杏仁茶,颙琰喝了一口,勉强点头,挥手让众人退下,闭目调息。

突然微微感到一丝奇异的气息波动,似乎有与自己很相像的一股力量在周围游走,颙琰微微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放出了神识。刚才的波动似乎也感受到了颙琰的存在,瞬间消失无踪,只是方向上似乎是出自乾清宫。难道是和珅?颙琰微微皱眉,和珅刚刚动用内丹,内丹是妖族的本源,不可能还有这种实力,那会是谁呢?具前辈讲,异界虽也有修真存在,但是因为先天条件所限,很少有人能够元神离体,在这深宫之中,应该不会有如此高手。难道是他们?颙琰觉得这个可能不大,历届的竞赛参与者都是随机进入,两人进入同一地域的可能性机会微乎其微。尤其是在这深宫,每个人的内心都可谓是异常强悍,很难被趁虚而入的。

颙琰将这个想法驱逐出去,起身走出养心殿,看来最大的可能还是和珅,既然他如此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但卧榻之上又岂容他人酣睡?尤其是一个与自己修为不相上下之人。虽然他已经元气大伤,但毕竟在异界多年,还是不等不放。“趁你病,要你命”应该是共通的真理。刚走出养心殿,便有太监为他披上裘衣,乘上手炉,颙琰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准备车辇的太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蓝家多年的小心翼翼,即使亲如兄弟父母也不敢有所放松。难怪蓝家子弟都为家主一位挣的不亦乐乎,看来有权利真的是一件令人无比快意的东西,而且一旦掌握,便不可能轻易放手,否则不论亲朋还是敌人,都不会放过你。颙琰轻笑一声,和珅,也许你是真的想退,但是我,朕已经容不下你了,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蓝钿,甚至也不是颙琰,我是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