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子气的直跺脚:“她能告诉你什么,这个丫头嘴里没有一句是真话。你,你真的不像是你了!”

丰绅殷德无奈笑笑:“廷弟,这事我跟你说不明白,但你放心,我保证她不会影响到主子的大事。对了,你去看看雪儿吧,刚才药被打翻了,估计把她烫的不轻。”听到他提雪儿,小左子不由软了下来:“你还知道雪儿伤了?为何不自己去看看,偏让我去受气。”不过虽然嘴上不满,但小左子还是离开了院子去找雪儿……

丰绅殷德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整理着这几个时辰杂乱的思绪:对小雪的失忆,他也是有怀疑的,从记事开始,他就不相信巧合这种东西。但是小雪腹部的胭脂痣就像一根刺一样,让他难以无动于衷。这个女孩也许就是自己的妹妹啊……

接下来的几天,还算相安无事,虽然军营那边也传来消息说被抓的几个倭寇嘴很硬,没有吐露小雪的真实身份,但丰绅殷德也没有很在意结果。只是雪儿赌气没有出屋,小左子也有意避着丰绅殷德。丰绅殷德也乐得清净,虽然小雪已经没有大碍,但是他还是每天在小雪睡熟后输些真气给她。

又过了不久,李长庚与王绍兰准备动身去蚶江去见闽浙总督,姚促是夜要在府里设宴给李长庚饯行,日间也给丰绅殷德送来了请帖。

丰绅殷德接到帖子后,便去找了小左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请帖递给了他。看完请帖,小左子眉头紧锁:“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听他这么一说,丰绅殷德不觉乐了出来,小左子差异的看着他:“我哪里说错了吗?”

丰绅殷德摇头:“没错,只是几日不见,廷弟学问见长啊!你继续说。”

小左子不满的瞥了丰绅殷德一眼:“姚促没有请王绍兰吧?”见丰绅殷德微微点头,又继续说到:“王绍兰毕竟有嫌疑在身,不请也就罢了,可他偏偏给咱们送了帖子,以一省巡抚之尊邀请一介平民,看来今天晚上军营那边要不太平了。”

丰绅殷德赞赏的点头:“看来这位姚大人是想把咱们和李长庚都困在府里,好在外面做事。倭人还是很忌惮王大人啊。我总觉得他与犬养家的当年的纠葛并不简单。”

小左子点头道:“那咱们今晚是不是……”

丰绅殷德笑道:“今晚我自然要去,毕竟是巡抚亲自下的请帖,如果不去反倒惹人怀疑。所以王大人那边就有劳廷弟你带李文成他们四个过去了。”

小左子寻思了片刻道:“我带他们四个过去,加上军兵也算是万全了,只是这样一来家里就空了,雪儿她……”

丰绅殷德平静的说道:“雪儿和小雪会一同随我去赴宴。这个你不用担心。”

听到小雪的名字,小左子不觉皱起眉头:“她也要跟着去?”

丰绅殷德笑道:“你别误会,我知道你忌惮她的身份,我心里有数,只是在我弄清一件事情之前,我不希望她被倭人带走。而且把她留下,对倭人多少也是个牵制。”

小左子叹了口气:“希望大哥真的这样想才好。”

丰绅殷德无奈笑笑:“去准备吧,今晚有的忙活了。”

是夜,丰绅殷德带着二女去了巡抚衙门,姚进竟然亲自接了出来:“郎老弟,几日不见,老弟的名声可是越来越响了,兵不血刃的拔了倭寇在福州府的钉子,本官还真得多谢你。”

丰绅殷德拱手道:“姚大人客气了,为国出力是我辈份内之事,大人身系一省安危,忧国忧民,才真让在下钦佩。”说罢二人都很有深意的笑笑,一同走进了府衙。

到了后堂,虽然李长庚还没有到,但是也已经聚了不少人,基本都是姚进请来的本地有头面的人物。众人见姚进陪着一男二女进入,都起身相迎。姚进笑着向众人说道:“各位,这位便是近日让倭寇闻风丧胆的郎月,郎公子,今天托李大人的福,终于让本官给请来了。”

众人对郎月这个名字都有所耳闻,见到丰绅殷德后都赞叹不已,但是一个肥硕的中年人却满不在乎的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丰绅殷德一番,阴阳怪气的说到:“郎月是吧,听说你日前在锦衣坊办了件大事,从在下的客栈里带走了几个客人?”

丰绅殷德知道他来者不善,但并未在意,随口说道:“在下那天确实在一间客栈抓了几个倭寇,但是事急从权,不知道那里是兄台的店,未及禀明,还望见谅。如果兄台有什么损失,在下愿意加倍赔偿,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这一番柔中带刚的话说的让那人尴尬不已,姚进见状忙上来圆场:“郎老弟太见外了,老弟擒拿倭寇,整个福建谁不钦佩,房老板只是开个玩笑,老弟千万不要当真。”说着向那人使了个眼色,被称为房老板的人虽然不服,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称是。不过随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丰绅殷德身后,打量着两个女子。近日雪儿心情不佳,本不想前来,奈何丰绅殷德坚持,所以没有盛装,穿的还是平常的素衣,只在头上插了珠钗略作装饰,但反倒显得更加清丽脱俗;而小雪则正好相反,衣着光鲜,长得也俏丽,在加上这几日没少了吃补品,更显得唇红齿白,玉雪可爱。房老板看罢多时冷笑到:“郎老弟好大的福气,听说最近认了个东瀛妹子,不知是哪位?跟我店里那几个倭人是否相识呢?”说着不自觉的又看了雪儿两眼,也许在他眼里雪儿更像是扶桑女子。

丰绅殷德微微有些不快,向两个女子说到:“雪儿,小雪,见过各位吧,”两个女子向众人扶了扶身,丰绅殷德看着雪儿说道,“这位是在下小妹雪儿,”又看看小雪说道,“这位小雪姑娘,是在下的朋友,日前受了伤,记不清以前的事了。不过在下既然认她做了朋友,就不希望别人再因为她的身世为难于她。还请各位给在下一个面子。”

房老板一脸不满,正要说话,却听外面有人禀报说李长庚到了。姚进闻言赶忙说道:“正主终于到了,各位,咱们一起去迎一下吧。”众人点头,随着姚进一同出去。

李长庚是武将出身,并不十分讲究,没有等见到姚进,便已经进了府门,与众人在二门相遇。李长庚一身戎装,带着高高的盔帽,格外显眼,与姚进打了招呼之后便看到了丰绅殷德,立刻走了过来:“郎兄弟,几日不见,你的气色有些不好啊,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了?”说着李长庚冷冷的扫视了一下人群,众人不觉一阵胆寒。

丰绅殷德爽朗一笑:“在下哪有将军说的那么金贵,谁会为难我这么个无名小卒。”

李长庚摇头道:“郎兄弟太谦虚了,走,咱们别光站着,进去说话。”说罢拉着丰绅殷德大步往里就走,倒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一般。姚进只得讪讪的笑笑,紧跟二人走进后堂。

酒宴很快摆下,席间推杯换盏,乏善可陈,只是李长庚酒量极好,一众乡绅和姚进都是南方人,禁不住他的豪饮,纷纷告饶,最后能勉强陪着他喝的只剩下了丰绅殷德一人。

丰绅殷德其实并不会喝酒,只是借机用内力将酒气快速逼出,所以才没有醉倒,但是李长庚并不知情,连声夸赞郞月乃真英雄云云……众人虽心有不甘,却只得随声附和。不觉天色已晚,屋里掌起了灯,李长庚正喝的兴起,举起刚刚斟满的一杯酒,正要饮下,突然屋里的烛火一阵摇曳,竟然同时熄灭。

屋里顿时大乱,众人惊慌不已,只是隐约看到点点亮光,突然屋里响起一声金鸣,众人顿时肃静了下来,这时灯光被重新燃起,众人闪目观瞧,只见李长庚的盔帽被一把长刀定在了墙上,而李长庚已被郞月按在地上,并未受伤。

李长庚回过神来,站起身子见自己的盔帽被钉在了墙上,不觉大怒:“是哪个鼠辈,敢暗算老子!有种你出来与老子一战!”

突然院中传来冷笑:“李长庚,你也不过如此,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刚才要不是那个郞月,你还能站在这说话吗!”

李长庚闻言大怒,正要出去,却被丰绅殷德拦住,压低声音说道:“李将军,你身边有奸细,你的盔甲上都被图了荧光粉,所以刚才那一刀才会如此精准。你若此时出去,说不定还会被暗算。”

李长庚一惊:“年年打雁,竟然让雁啄了眼!郎兄弟,多亏你心细,我李长庚欠你一条命!不过让我就这么窝囊的呆在屋里,我还是做不到!”说着又要往外走。

丰绅殷德连忙拦住李长庚:“李将军且慢,这是还是在下去吧,将军是马上的将领,不宜近战,在下跟他们打过交道,他们占不到便宜的。”见李长庚还有些犹豫,又接着说道,“还请将军帮我看顾一下小妹和小雪姑娘。在下也好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