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一阵冷笑:“郎公子果然豪气,让人钦佩,不过为何不出来相见,总这样说话,岂不麻烦?”

屋里的三人知道不能一直如此,对视之后,林清将门打开,三人先后走出了房间。丰绅殷德隆目光向对面看去,只见院子里大概有二十几个武士,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材不高,长相也很普通,但是目光如电,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见三人出来,那人也上下打量着丰绅殷德,片刻后露出微笑:“郎公子果然气度不凡,在下犬养健一,这厢有礼了。”

丰绅殷德微微点头:“前辈太看重在下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犬养健一冷哼一声:“阁下数次伤我子弟,我两个儿子一死一伤都是拜阁下所赐,我这个做家主的怎能不亲自来见见。”

丰绅殷德不卑不亢的说道:“如今前辈也见到在下了,不知还想如何?”

“自然是想请郎公子去你一直想去的地方坐坐。”犬养健一不疾不徐的说着,又看看身后的武士,冷声喝道:“还不过去请郎公子和两位壮士。”众武士闻言离开拔出了长刀,迅速的将三人围在当众。

三人也知道必定是异常恶战,也不在多说,李文成和林清都亮出了随身的兵器,分别护住丰绅殷德前后,众人正要动手,眼前却突然绿光大现,围住三人的武士都一时难以睁开眼睛,连在后面的犬养健一也看不清状况。绿光很快便消散,众武士定睛再看,都大惊失色,只见丰绅殷德的两个侍卫竟然消失无踪,而丰绅殷德却单膝跪地,脚下一片鲜红,似乎是吐了血。

犬养健一气恼的分开人群,来的丰绅殷德近前,冷冷的说道:“你的修为果然很强,在神识被我完全封住的时候还能将人送出去。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何只救走手下,自己却留了下来。”

丰绅殷德勉强抬起头,嘴角挂着鲜血,缓缓说道:“阁下的神识早就将郎月锁死,如果硬要三人一同离开,必定难以走远,而且不论如何,在下必定重伤,前辈想擒住在下也不会是难事……”突然他有剧烈的咳嗽,连着吐了几口鲜血,直直的昏倒在地。

看着倒在地上的丰绅殷德,犬养健一不禁赞叹他心思的细腻和为人的义气,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丰绅殷德的伤势,又封了他几处重穴,才起身。两个武士离开走上前将丰绅殷德架起,众人一同离开了三平寺……

丰绅殷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微微动了一下,感到一阵头昏,别说真气运不起来,连本身的力气也一点都使不出来。他适才是拼了一身的修为,在加上碧玉的力量才暂时冲破了锁定自己神识的力量,将两个侍卫送出了灵通山范围,但是自己的内伤确实难以估量,而且神识也极度受损,恐怕修为的境界也会后退,如果当时被犬养健一发现加以阻止的话,恐怕会性命不保。不过当时情况,容不得他考虑这么多,只能先救出一个算一个了,如今想来也是后怕不已。

缓了一会,丰绅殷德觉得稍微有了些力气,隆目光看着周围的环境,只见自己躺在一间陈设简单的房间里,感觉有些像禅房,不过似乎已经年久失修,窗棂有不少破损,月光透过这些缝隙射了进来,虽然屋里没有灯光,但依然能看清楚东西。丰绅殷德并没有被绑住,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跑是不可能的,只好努力聚拢自己几乎溃散的神识,想尽快恢复一些体力。还好毕竟他的功法来着北部,与南瞻部洲有很多不同,所以犬养健一对他的限制并不十分管用,虽然他难以立刻挣脱,但却能在体内自我修复,许久,丰绅殷德已经勉强将自己的修为稳定在了五觉小乘的境界,可以用神识查探周围的动静。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丰绅殷德微微一愣,随即闭上眼睛,装作昏迷,只是暗中用神识盯着。

屋门被打开,进来的人让丰绅殷德微微一怔,一滴泪水滴道了丰绅殷德的眉心,他几乎难以控制自己,只得将神识收回,缓缓睁开眼睛,将小雪的面容应在自己的瞳孔之中。

见他睁开了眼睛,小雪惊喜异常:“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大哥哥……”这三个字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些惆怅,小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我还是做了伤害你的事……”

见她这样,丰绅殷德艰难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小雪见状担心不已,赶紧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将丰绅殷德扶起,轻声说道:“喝了吧。”见丰绅殷德张开了嘴小雪一阵欢喜,将里面的**倒进了他的嘴里。

丰绅殷德只觉得一阵清凉沁入了心脾,缓了片刻,终于发出了声音:“我该叫你雪姬,是不是?你也姓犬养吗?”

小雪闻言心中一酸,知道二人是回不到以前了,轻声说道:“我不姓犬养,我也没有姓,你喜欢还叫我小雪吧。”

丰绅殷德听她如此说,倒是更觉得她身世的可疑,恨不下心来怨她:“我不怪你,如果我们对换一下,也许我会做的更狠。”

小雪闻言很是感激,大哥哥三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她不愿意自己的嘴再说出这三个字,她不想玷污了这三个字:“郎公子,明天会有个很重要的人来见你,他会问你一些对我们很重要的事情,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据实以告,小雪也会尽力周旋,保你平安。”

丰绅殷德无奈苦笑:“平安,对我来说是有些奢侈的,不过你的情我领了。”

小雪担忧的看着丰绅殷德:“我知道你是不肯说的,可是,可是我们想知道的事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些,你明天不要逞能,如果可以,就说了吧……”小雪还想说什么,门外却传来咳嗽的声音,小雪无奈叹息了一声,“我得走了,郎公子保重。”说罢起身离开。

见她离开,丰绅殷德也感到了一丝诧异,小雪的话似乎很有深意,这伙倭寇来福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想了很久也没有完全弄明白,似乎并不是单纯的抢劫那么简单,而且这伙人似乎都有些修为。听了小雪这一番话,更感到这事里面透着太多的诡异,只是一时缕不出个头绪,看来只能等明天见了那个所谓的大人物在做理论了……

翌日,经过一夜的调息,丰绅殷德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虽然还不能突破封住自己的力量,但是内力已经可以在体内畅通无阻的运动。但是他的几处重穴被封,身上却没有力气,虽然没有被绑着,但是想行动自如也是很难,所以但丰绅殷德也没有强求,只是平躺在**,毕竟身在敌营,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正想着昨晚小雪跟他说的几句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因为都是倭人,对方自然没有讲汉语,所以丰绅殷德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知道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应该是犬养正男的。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房门被打开,一缕阳光随即射入,晃的丰绅殷德有些眼花,没有等他看清来人,那人却先开口说道:“郎兄,想不到再见阁下竟然是这个场面,多少有点讽刺啊。”

丰绅殷德知道来人是犬养正男无疑,没有立刻说话,待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才看着犬养正男,见他脸上的伤势没有完全复原,面色也有些苍白,便笑道:“不错,不过那日兄台被俘糟了不少的罪,而今日在下却没受什么苦,还真要多谢一辉兄手下留情了。”

犬养正男微微一愣:“郎兄愿意称呼在下一辉?”

丰绅殷德很有深意的笑笑,没有解释:“一辉兄前来是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吧?”

犬养正男点头:“昨夜雪姬来过吧,既然这样,我也不瞒郎兄了。我们犬养家是扶桑幕府将军德川家齐的家臣,今日要见郎兄的便是那位大人生父德川治济。”

听他说了这话,丰绅殷德不免一愣,他曾对这事有很多猜测,但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的身份竟然如此之高,德川家齐几乎是扶桑实际的君王,而此人并非上代将军亲生,而是从一桥德川家过继的孩子,那么说来这个人的地位几乎相当于当年的乾隆了。许久丰绅殷德才恢复了平静:“德川当主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只是在下不明白,郎月只是一介平民,怎么会劳动当主的大驾?”

犬养正男微微笑笑:“郎兄何必妄自菲薄,不过至于大人为何要见阁下,一辉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里面关系到德川家的一个秘密,此事并不涉及两国,所以还望郎兄能为将军大人解惑。”

丰绅殷德依然躺在**,有些出神的看着房梁,脑中不断闪出一个个念头,但无法理出个头绪,最后也只得作罢,似乎想要坐起,但还是没有用上力气,转头看向犬养正男:“一辉兄,帮在下一把如何?”

犬养正男点头,放下手中一只包裹,走到床前,小心的将丰绅殷德扶起:“真是惭愧,当日郎兄曾替一辉疗伤,今日一辉却不能帮郎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