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绅殷德惊讶的看着和孝公主,他几乎不敢相信,和孝公主竟然这么敏感,一种不详的预感顿时袭上他的心头:“小语,你,知道……”

和孝公主有些惨淡的笑着:“阿德,我是知道,其实你也是一样的,我最亲、最爱的两个男人的变化,我怎么会不知道。”

丰绅殷德呆呆的看着和孝公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个他一直不愿正视的问题正不停的折磨着他:和孝公主,是他认定的女子,但她自始至终深爱的却是以前的那个真正的丰绅殷德……

“小语,我……”丰绅殷德想否认什么,又想着承认什么,因为此时他只想让眼前的女子不要伤心,但却发现不管自己说些什么,都是徒劳,她爱的那个人,应该始终都是那个对她相敬如宾,也相敬如冰的额驸吧……

“阿德!”和孝的呼唤让他有些欣喜,她还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吧,丰绅殷德努力的露出笑容,回应着和孝公主,而和孝却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如果他能像你这样看我的话……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的,他总有一天能回来的。”

他惨淡的点头,看了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但是在这之前,你会宠我爱我,对吗?”和孝公主突然抬起头,像是恳求一般的看着对面黯然神伤的男子,“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自私,对你也并不公平,可是求你,让我感受他的身子对我的温暖好吗,给我一个欺骗自己的借口……”

“小语,我本想完成我的事情之后带你离开,但现在看来我永远取代不了他,即使他对你冷淡,你也依然爱他,对吗?”

和孝公主有些震惊的看着他,她本应该很直接的点头,可是突然她发现自己做不到了,对面那张熟悉面孔下隐藏的陌生的炙热让她心碎,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比想象中更难以放下他给她的宠爱。和孝公主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沿着脸颊流下……耳边却又传来那个温柔的声音:“小语,丰绅殷德许你十年的爱,够吗?”十年,怎么会够?和孝公主的心微微的颤抖着,但她还是无力的点头,却依然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她害怕再次看到那个眼神,如果只有十年,那她只能从现在开始,练习戒掉那种温柔……

两片温热的唇亲吻着和孝公主的额头,“小语,我要走了,你放心,我会尽快办好白莲教的事情,然后回来陪你十年。你也不必担心陛下,待会你可以喊侍卫来救驾的,只要有人,他是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他的身份还是你的十五哥。记住,以后入宫,一定跟你额娘呆在一起……”丰绅殷德的声音渐渐消失,和孝公主依然闭着眼睛,虽然她知道他已经离去,但她还是喜欢被他温热的气息包围着……直到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直到小忠子惊呼:“救驾!……”

招魂之地,黛玒看看一脸苍白的丰绅殷德,抓起他的手,将一股真气注入他体内,检查着他的损失情况。许久,黛玒脸色难看,眉头紧锁的盯着丰绅殷德说道:“你是不是疯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半年之内不能动用神识吗!你竟然刚刚过去就耗神去限制别人的修为,你难道不想活了吗!”

丰绅殷德报赧的笑笑,嘴角随即流出鲜血:“师叔,情非得已,如果不用的话,恐怕她活不了,我也不来了。”

黛玒无奈的摇摇头:“希望那个女人值得你这么做。”

丰绅殷德眼中泛着坚定的光芒,正想说话,却突然强烈的咳嗽了起来,鼻口不住的往外冒着鲜血。黛玒见状叹了口气,努力凝神,将自己的真气注入丰绅殷德的体内。

在黛玒的帮助下,丰绅殷德最终挺了过去,而且让黛玒惊讶惊讶不已。因为丰绅殷德虽然暂时不能动用神识修为,但他体内刚刚形成的内丹经过这次变故之后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一下子强大了很多,虽然不及他之前神识的境界,但是比起一般修真之人和普通妖族都强了不少。

看着丰绅殷德检验内丹之后诧异的目光,黛玒也不解的摇摇头:“我也说不清这样到底是不是好事,但至少可以保你不会任人宰割。不过你还是不要轻易去用这内丹,最多就结个自保的结界吧。毕竟你是人类,不应该有这种逆天的东西的。”

丰绅殷德点点头:“多谢师叔提点,我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师叔送我回去吧。”

黛玒却微微皱眉道:“你先不忙,我有件两事情想问你,碧珑在这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何会选定你继承碧玉?还有,你对那个朗廷了解究竟有多少,我很好奇,他的修为是从何而来的。”

丰绅殷德听了这话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然是不敢让黛玒知道他们其实是北部来的,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师叔,您觉得蓝使尚在人间的可能性有多大?”丰绅殷德悠悠的问道,而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自己的心中也微微一动,因为这个借口让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去了扶桑的百里……

“你为何突然问到他?”黛玒蹙眉问道,而他说完却见丰绅殷德有些发呆,微微一愣,“你这么了?”

丰绅殷德回过神来:“师叔,有件事我一直没跟您说起过。其实宫里的那位也是个修为极高之人,而且他也知道一些我们七色一族的事情。”

黛玒闻言一惊:“怎么可能?这事你如何得知?”

丰绅殷德眼中露出悲伤的神色:“这事是阿玛临终前告诉我的。”

“和珅?”黛玒一脸诧异。而随着丰绅殷德随后的讲述,黛玒更加目瞪口呆,他很难想象七色碧珑竟然为了报恩,竟然担起一个南部重臣的身份,最后又为了保护一个女子而自毁修为。

看着神情悲切的黛玒,丰绅殷德叹了口气:“阿玛本不想将碧玉传给我的,但因为知道了那位知道这么多事情,他很担心七色一族的状况,所以才在临终前传功给我。”

黛玒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嘉庆皇帝可能是从蓝使那里知道了我们的事?”

丰绅殷德微微摇头:“遇到师叔之前,我并不知到七色一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根本想不通嘉庆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上次遇到师叔之后,我想到了很多,这个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你还有其他的猜测?”

丰绅殷德点点头:“如果真的是蓝使,那反倒没那么复杂了。我害怕的是他们其实跟紫使有些关系,因为您也说了,她是想得到所有灵石的,我不认为蓝使会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灵石,那如果蓝使尚在人间,我想她……”

“你是说她有可能也没有得到蓝石海晶?”黛玒严峻之中带着兴奋,“看来应该让王聪儿他们好好审审郎廷!我……”而他的话没有说完,却被丰绅殷德打断:“师叔!”

黛玒见丰绅殷德的紧张,很有深意的笑了笑:“你很重视跟他的轻易吧?”

丰绅殷德报赧的笑笑:“我在福建受过重伤,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已经……而且他是嘉庆的贴身近侍,对他忠心不二,有些事他不会说,有些事他也不一定知道。还有就是我们的七色一族的秘密也不能跟聪姐说的太明白,所以……请师叔不要去为难廷弟了!”

黛玒看着丰绅殷德紧张的眼神,突然释怀的笑着:“绿使向来是芦洲的异类,都重情的很,以前我嗤之以鼻,但来南部之后,我懂了,也后悔了。”说到后来,黛玒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使他那原本艳丽异常的容颜变得清冷萧索了起来。

“师叔,您没事吧?”丰绅殷德有些担心的看着黛玒。

黛玒摇摇头,像是回应,又像是自语:“北部之人天资卓越,也无太多情感牵绊,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没有人可以大彻大悟,浒残泪菩萨费劲心力也难以将佛法广传,但今天我似乎突然懂了,也许只要经历过情,懂得了情,才能顿悟,才能生慧根。私情之后才有博爱、慈悲……其实是我害了蓝使,如果我能放开心胸,海珲他……”

海珲,应该是蓝使的名字吧,丰绅殷德暗自记了下来,而看着眼中流露出悲色的黛玒,丰绅殷德也感到无限的惆怅,看来他这些年收到的打击似乎除了**与神识的分离,情感的背叛,还有无尽的愧疚。“师叔,您一直在逃避当年发生的事情,为何不愿放开心胸,跟我说谁您和蓝使、紫使的事呢?”丰绅殷德一脸真诚的看着黛玒,“其实去面对才是接受的第一步!”

黛玒闻言有些惊异的看看丰绅殷德,眼中渐渐有了一丝明悟的光彩,但随即又露出了一丝苦笑:“你的心思真的很细,除了琉瑾,我没见过比你更缜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