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贵和见方少文发怒,心中暗喜,她挥了挥手,示意方少文息怒。

“你消消气吧,气坏了有什么用?那个不下蛋的鸡,横竖也是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所以才恨你。她生不出孩子更好,免得到时候跟你争财产。我看,你爹不同意你跟可人的婚事儿,你姨娘从中没少作梗。这个人呀,我早就看她不行。你爹本来就是不同意,她在吹吹枕边风,你爹哪里还有同意的可能!”方贵和故意说道。

方少文越听越气,他本就着急,又听方贵和这般一说,自然气的半死。万万想不到,赵姨娘竟如此狠毒。只见,那方少文气的紧咬钢牙,双手微微发抖,脸色长成了猪肝一样的紫红色,大有怒发冲冠的架势。

方贵和见方少文气成这般,心中暗喜,自己的目的是达到了。于是,她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去推他,令他坐在了椅子上。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听我说。哎呀,你怎么了?看把你气的,来来来,你坐下,这件事儿,不是没有办法!”方贵和说。

方少文瞥了方贵和一眼,不满意的坐了下来,生气的坐了下来。方贵和拍了拍方少文的肩膀,随后,便坐在了一旁。

“你听我说,姑姑不是挑唆你跟你爹的关系。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姑姑不得不实话实说。”说到这里,方贵和看了方少文一眼,见方少文没有作答,方贵和便立即接着说道:“少文,你爹爹是一定不可能准许可人进门的,又有你那个姨娘,你就甭指望她能够进门儿。姑姑有两个方案,你听听看,哪个合适。”

方少文气鼓鼓的,见方贵和如此说,只好点了点头。

方贵和连忙说道:“这第一呀,是你纳可人为妾。”

“不行,这绝对不行。我要给她的名分是堂堂正正的,妾算怎么回事儿?比通房丫头的地位能高多少?不行,说什么都不行!”方少文像是被咬到了痛处一样,眼睛瞪得像是铜铃大小,如此急切的说道。

方贵和连连摆手,命方少文安静下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同意。但是,这是条出路不是?你爹不同意明媒正娶,那咱们就纳妾呗?好了,别瞪着我,我知道了,那咱们就说说别的办法。这另外一个办法,就是你跟可人私奔。”说道这里,方贵和盯住了方少文。

方少文皱起了眉头,咬住了舌头。他的舌头上痒痒的,像是有两只蚂蚁从上面走过一样。

方贵和挑了挑眉毛,盯住了这个远房侄子。

“你敢不敢?”方贵和盯着方少文,一字一句的说道。

方少文狠命的咬了咬牙,面色阴沉的说道:“有什么不敢?但是,这是下下策。我爹要知道我跑了,定然会勃然大怒。另外,可人肯不肯跟我走还是个未知数。但是,如果真没有别的办法,我就跟她走!”

说完,方少文抬起了头,大义凛然的看着方贵和。

方贵和拍了拍手,竖起了大拇指,露出了一脸的赞许。

“好,果然是我的侄子,继承了方家人的血统。只要你想走的那一天,你跟我说一声,我帮你打点好一切,绝对不让你们两个受任何的委屈。”方贵和说。

方少文长叹了一口气,歪着嘴说道:“若是真没有别的办法,就只有这一条了。”

“我看,如果你要走,就在这两天动身吧。”方贵和说道。

方少文一惊,不禁瞪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

方贵和微微一笑,露出了勾栏里的媚态。谁也不知道,她一个良家妇女从哪里学到了这般媚态。

“为什么?你就不想想么?你爹现在还是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了,还会让你在京兆胡闹吗?没准,他一生气来这里住。到时候,你还能跟可人见面吗?再有,你以为你爹不会行动么?没准,这两天就会安排人来找可人的麻烦。你爹是什么人,他当年在生意场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打滚呢。等到你爹比你提前出手,那时候就晚了!傻孩子。你爹不会坐以待毙的,要走就快走,别等到晚了,就走不了了!”方贵和劝到。

方少文长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要走吗?他心里也不是没有顾虑,这一走,他爹万一发怒断了他的银两,他怎么生活?还有,宋可人那种脾气,肯跟自己走吗?

忽然,他灵机一动,转了个眼珠子。

“那好,劳烦姑姑帮我准备。我这两日就带着可人动身,但是,姑可千万莫要跟别人说。就是可人,也莫要说私奔的事情!”方少文说。

方贵和一愣,不禁说道:“你不跟客人说私奔的事情?那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方少文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丝方贵和不易察觉的狡诈,他笑着说道:“姑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只希望姑姑帮侄子保密!”

“放心吧!”方贵和笑了笑,说道。

那一日,休假中的宋可人正睡得昏天黑地,忽一阵敲门声令宋可人惊醒。全身都处于沉睡状态,被这忽如起来的敲门声打断后,这感到浑身的无力。

她也来不及回忆刚刚梦中的情景,便连忙披上衣服,匆匆的走了出去。

“是谁?”宋可人一手掩上衣服,一手挽着头发。

十一月天气冰冷,刚刚从梦中醒来的宋可人不禁被清晨清冷的空气逼得打了个冷战。一阵冷风吹过,呛住了宋可人的话,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树上的最后一片黄叶,从树上落了下来。宋可人又是一个冷战。

“是我,方少文。”门外的人说道。

宋可人一听是方少文,便连忙系上衣裳,来不及收拾头发,便开了门。

方少文迫不及待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见蓬头垢面的宋可人,方少文急切的一把抱住了宋可人,像是失散了多年的亲人一样。

风吹过,宋可人的发落在了方少文的手上,痒痒的。

尚未彻底清醒宋可人,被方少文这忽如起来的一抱吓了一跳,她先是吃了一惊,随后,脸上荡起了微微的红晕。

她躺在他的怀中,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娇滴滴的微笑。

方少文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却是一脸的焦急。

宋可人轻轻的咬了咬嘴唇,窝在他的怀里,轻声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儿,不是该上学么?”

“我一早上就想起了你,所以没去上学。”方少文轻声说道。

宋可人张开了眼睛,又咬了咬嘴唇,却不忍责备方少文,于是,她便说道:“外面怪冷的,快进屋吧。”

方少文此刻才注意到,宋可人的中衣外面只随便套了一件外衣,哪里有棉衣的影子?在一摸宋可人的手,早已经冻得冰凉。

“好,咱们进屋。”方少文着就松开了宋可人。他命宋可人先进屋,自己则回身关上了门。

宋可人一进屋,便将被子叠了起来,棉袄虽在一旁,但是,方少文随后就进来了,自己也不能当着他的面换上棉袄不是?于是,便只好坐在火盆的旁边取暖。

方少文进来后,怏怏的坐在了一旁,他时不时的看宋可人一眼,面露犹豫。

两人之间,还是第一次如此的尴尬,这尴尬的情绪,随着两人之间火盆中的炽热空气,弥散开来。

到最后,还是宋可人先开了口。

“你吃早饭了没有?我去给你准备?”她提醒道。

方少文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不必,我已经吃过了。”

说完,两人又陷入了之前的尴尬。

宋可人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梳头,便尴尬的冲着方少文笑了笑,起身走到梳妆台的面前,对着窗下模糊的铜镜梳着头发。

方少文走到她的身旁,轻轻的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宋可人透过镜子看着他,他的一脸的忧郁。

“可人,我想去临安办货,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方少文询问道。

宋可人眨了眨眼睛,她轻轻的放下了手,头发又散开了,散落在方少文的手臂上。

“咱家的货不都全着呢么?当时已经将冬天的货备下了,只等着开春在去临安就是了。”宋可人提醒道。

方少文微微一笑,甚是勉强。

“我听说,很多进货的商人都在临安等着新货上市。他们一般都要在那里过春节的,听说春节一过,最好的丝就会上市,大家都在那里等着抢购呢。”方少文说。

宋可人听这话觉得不对劲,谁都知道,夏天养蚕秋天收丝,临安城的冬天虽然不冷,但蚕也不会有太多的桑叶吃,这事儿有点蹊跷。从没有听说过初春时节有上好的丝上市,好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有丝上市,也用不着方少文去等吧?他们家在临安有生意,只需命人去收集便是了,哪里用得找他这大少爷亲自出马?

宋可人沉吟了一下,抬起眼睛看这铜镜中的方少文。

“不对吧?若是真有好丝上市,命采买去收购便是了,哪里需要大少爷亲自动手?”她盯着方少文冷冷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