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周恒激动的看着宋可人。宋可人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三哥,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儿晚上也够热闹的。

“他们……”

“他们不会再来了。”宋可人淡淡的说。

周恒的嘴动了动,还想安慰两句,但只是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周恒走到门口,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回了头。

“可人,虽然荣华富贵没有了,但是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比现在还要好的生活!”周恒坚定的说。

宋可人笑了笑,点了点头。

周恒深吸了一口气,暗中发誓,他一定要让宋可人过上比现在还要富足的生活,因为在他的眼中一个女人的物质生活应该全部由男人赋予。

第二日一早,方府上下的丫鬟、老妈子与小厮就乱成了一团。昨儿晚上发生的事儿大家都听说了,于是,众人只有一个念头,现在应该跟谁走。到底是跟少奶奶走,还是跟赵姨娘走。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算盘,少奶奶没了方家做依靠,但还有集锦堂。赵姨娘前途未卜,没准会成为方家新的当家人。该跟谁走,就成了押宝的问题。

宋可人一早便吩咐李妈,告诉所有的丫鬟、老妈子与小厮谁想要留下就留下,谁想要走立即到账房结账。

宋可人心里有谱,说完这话就带着周茂去集锦堂上任了。当然,临走不忘告诉小六子送赵姨娘回去。明着是客气,叫小六子护送,实则是赶赵姨娘出门。

赵姨娘被小六子一催,自然气不过。她心说反正以后她就是方家的当家人,还怕这个宋可人不成?无非是手下败将的最后挣扎罢了。

赵姨娘也没闲着,立即请昨晚留宿的族长去查账。她宋可人不是赶她出家门吗?她让宋可人立即就不得安生。

族长拿了银子,立即向方家老号前进。一路上别提多得意了,两个老娘们儿相争终于让他这个老渔翁捡到了便宜。

那一天天气十分炎热,豆粒大小的汗珠子从族长的脸上划过,却丝毫没有影响族长的好心情。那肥胖的身躯,如同猪一样的在坐在车中。车子被他压得发出“吱吱吱”的响声,好像再放上一根稻草车轴就会断裂一样。

猪一样的族长下车走进方家老号,正在忙着为顾客办理小额运输的二掌柜看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出来。

“哎呦,老族长什么风把您出来了?快快快,里面请。来人呐,快端来上好的香片。老族长,您里面请。”二掌柜的笑着说。

族长摆出族长的架子,毫不客气的跟着二掌柜的走进内堂。内堂不大,落座之后二掌柜亲自奉上香茗一杯。

族长环视了一下四周,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账本子拿来,我要查账。知道么?你们少奶奶要改嫁了,这家,要重新分!”

二掌柜的吃了一惊,呆呆的看着族长。族长瞥了二掌柜的一眼,揾怒的说道:“怎么,不听我的话吗?”

二掌柜的连忙咽了一口唾沫,连连点头,说道:“老族长,我怎么敢不听你的话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族长问道。

二掌柜的连忙说道:“只不过眼下这方家老号已经不是方家的财产了!”

“啥?”族长瞪大了眼睛。

二掌柜的连忙解释道:“我们少奶奶已经将她名下所有的方家股份都捐了出去,她成立了个什么,什么什么‘基什么会’。那基什么会就是管理方家股份,每年所赚红利,基本都捐赠给前线、灾民跟无家可归的人。今年年底的红利少奶奶就打算在郊外盖房子,收留无家可归流浪的老人。”

“啪”的一声,族长狠狠的将手拍在桌子上。

“胡闹!这件事儿为什么没有人跟我们说?你们为什么不阻拦?”族长怒道。

二掌柜的连忙说道:“她是东家,我们哪里有指挥东家的道理?”

“不行,我不承认!”族长怒喊道。

二掌柜的赶紧说:“晚了,眼下官府都知道了这件事儿,还特别嘉奖了少奶奶,说少奶奶是菩萨心肠,若是全京兆的商人都像是少奶奶一样,那国家早就长治久安了!”

“我呸!这些个昏官,可不,把自家所有的钱都捐赠给了别人,他们当然高兴。你们少奶奶糊涂啊!不行,我不承认,我得去找弥师爷,告诉他,这件事儿绝对不行!”说着,族长站了起来,义愤填膺的往外走了出去。

小伙计走了进来收拾茶杯,二掌柜的看着远去的族长冷笑了一声。

“你们哪里斗得过那位祖宗,你当她全把财产捐了出去?傻瓜,捐赠是表面现象,一年的红利可能都给前线吗?捐赠的还不够个零头。傻蛋们,都让人家刷了吧?我看,明儿得改成‘宋记’喽!”二掌柜的喃喃的说道。

小伙计看了二掌柜的一眼,连忙问道:“掌柜的,您说啥呢?”

二掌柜的翻了个白眼,随后脸上浮出了冷笑。

族长慌张的找到正在处理杂物的衙门里的弥师爷,弥师爷看到族长一脸的焦急,也吓了一跳。

“方兄,你这是咋了?快,里面请。”弥师爷说道。

“弥师爷,我问你,宋可人把方记所有的股份捐了出去是不是真的?”族长焦急的问道。

弥师爷微微一笑,仰起头骄傲的说道:“自然。”

族长急的狠狠的一拍大腿,狠狠的说道:“糊涂啊!不行,我不承认!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把我们方家的人放在眼里了!”

弥师爷何等的聪明,瞥见族长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自然猜到了三分。他冷冷的笑了一声,傲慢的扬起了头,又连忙躲开直射的阳光。

“方兄,人家全是自愿的,而且已经上报朝廷,难道,这还不是王法吗?人家是正宗的方家继承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她就是一把火把方记老号全烧了,那也是人家自个愿意。我还奉劝一句,这事儿你不能往下闹,知道为什么吗?”弥师爷说。

族长皱着眉头,低声怒道:“凭什么不闹?她败了家,还不让我们说吗?”

弥师爷微微一笑,见四周没人,轻轻的将脑袋凑了过去。

“知道吗?她那个什么什么会里面有县太爷李大人的股份!你这闹是闹给谁看?闹给李大人吗?李大人知道要怎么想?想你是故意给他难看?到时候,小心今年分派你们村的粮税又加一倍!”

弥师爷说的实实在在,话里话外都没将族长当外人。族长则是一脸的愤怒,脸色涨得如同猪肝一般的难看。

“那就这么算了?”族长急道。

弥师爷微微一笑,瞥了一眼,低声说道:“不然你想怎么办?闹是肯定没出路的,要是她有良心,逢年过节的给村子捐赠点银钱也就知足吧。还有,李大人有股份的事儿你千万别告诉别人,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甘心!”族长怒道。

弥师爷抱了抱拳,笑着说道:“老兄消消气,我得进去工作了,还很忙呢,就不送了。回头,有时间的时候咱哥俩喝一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能料想宋可人早已经做了准备。族长气的鼻子都歪了,原打算就此会回乡下去,忽然想起赵姨娘还是他手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回方家!对,回方家!

阳光灿烂,赵姨娘的心也挺灿烂。宋可人是那呼啦啦将倾的大厦,成了那昨日的黄花。赵姨娘乐得简直睡不着觉,当然,她也没时间睡觉。屋子里乱成了一团,大包袱、小箱子的堆了一地。

小柔跪在地上系包袱,赵姨娘收拾细软。“噹”的一声门被推开,族长顶着那张猪肝一样的大红脸走了进来。

赵姨娘连忙放下包袱,左脚迈过包衣裳的箱子,右脚绕过装首饰的盒子,腰一扭,扭过横在桌子上的琵琶,一脚踩在放冰的盆子里。脚底下“刺溜”的一滑,一个大屁墩就摔在了一堆包袱的中间。

慌得小柔连忙救驾,将赵姨娘从一堆包袱里扶了起来。

“哎呦喂,我的姨奶奶,你还有时间在这跳舞呢?赶紧的吧,你们家儿媳妇把方家所有的财产都捐出去啦!”族长慌张的说道。

赵姨娘脚下又是一软,心不禁的“突突突”的直跳。

“你……你说啥?”赵姨娘试探着问。

族长一拍大腿,焦急的说道:“你们家少奶奶,方少文的媳妇,把你们家所有的家产都捐出去啦!”

赵姨娘刚要开口,忽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胸口像是压了一块三百斤的大猪屁股,一下子没喘上这口气,登时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小柔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张的喊道:“奶奶,奶奶,奶奶……你这是怎么了,奶奶……”

族长冷笑一声,看着闭过气的赵姨娘,冷冷的说道:“嘿,好么,这回还得找孙大夫来!”

小柔恶狠狠的看了族长一眼,他是族长,她是丫头,她可不敢说啥。只有狠命的唤人来,将那赵姨娘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