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人的脸登时绯红,方少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暗示,他暗恋自己?宋可人不是笨蛋,听得出方少文的话,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火有点灭了。”宋可人说。

方少文会心一笑,知道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山洞,似乎……似乎确实有点不大舒服。

山洞中,除了火光的温暖,就是充斥着无垠的暧昧。方少文用树枝推了推柴禾,火的温度渐渐升温,两人脸上的温度,也随着气温而升高。

宋可人摸了摸衣服,还是湿乎乎的,要想等它彻底干,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宋可人心里有些着急,不禁的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在想周晓晓?”方少文问。

宋可人点了点头,心说,也不知道这个熊孩子怎么样了。

“噗通”一声,一块石头砸到了水中。

一个女子狠狠的盯着水面,一条鱼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她举起手中的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噗通”的一下,溅起巨大的水花。水花散去后,只见,一条鱼翻着肚子躺在了水面上。

周晓晓大喜,连忙捡起了那条鱼,三两步的跑上岸,摸过一块石头,将鱼鳞刮了下来。

周晓晓可比宋可人想象中的要坚强,却说,那日孙铭起与她坐在了一个坟圈子上。孙铭起见有异常,扔下周晓晓一个人跑了,周晓晓连滚带爬的跑出坟圈子,却发现,刚刚那吓唬人的不过是一只野猫。

可也正是那只野猫,让她看清楚了孙铭起。孙铭起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最可气的,孙铭起的身上还有自己的包袱。

周晓晓浑身上下只有二两银子,她本想算了,还是回家吧,人终究争不过命的。哪儿想到,此刻她已经回不去了。

原来,她没命的跑出坟圈子时,迷失了方向,根本不知道跑到哪儿来。周晓晓害怕的要命,你看,天上那轮明月也像是跟她作对一样,朦朦胧胧的,发散着阴柔的鬼魅。

紫薇命相中,月亮明曰太阴。那个阴字,凭空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质。鬼不也是阴的吗?女人,女人也是阴柔的,所以……

周晓晓打了个冷战,所以,女人很容易被鬼上身?

周晓晓咽了口吐沫,四下,安静的让人心慌。天空中,云彩遮住了星星,只留下月亮如孤灯一般,月夜风高,不正是,不正是孤魂野鬼出来游荡的时候吗?

周晓晓的脑袋里,又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早年,周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她要叫他叔公的男人,死在了外地。据说,叔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花大价钱雇来了当地著名的赶尸人,以便自己死后,尸体能够叶落归根。

周晓晓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夏日的午后。爹娘带着自己到叔公家里,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叔公的家人高兴的喊道,来了来了。

周晓晓当时也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忍不住好奇正脱开爹娘的手,跟着亲戚跑出去看热闹。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差一点没把她吓死。

只见,那个不太熟悉的叔公,一脸的惨白。那种白,就像是脸上涂抹了面粉一般。叔公穿着奇怪的衣服,正以奇怪的姿势,一跳,一跳,一跳的冲着家中走了过来。

在叔公的前面,还有一个打着番摇着铃铛的男子。在叔公的后面,另一个男子端着一碗水……

随后,叔公直挺挺的跳到进了棺材中,那打番的男人连忙念叨了什么,叔公一下子就倒下了,他那张开的眼睛,也闭上了。

随后,赶尸人命令连忙下葬。可在周晓晓的脑海中,那奇异的赶尸场面,永远的挥之不去。

听说,很多赶尸人喜欢在夜里赶路。

周晓晓不禁的打了一阵寒战,你听,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铃声……

第二日太阳一出来,周晓晓才发现,自己竟在草丛里躲了一夜。昨天晚上,没有赶尸人的铃声,也没有妖魔鬼怪出现,更没有豺狼虎豹的鸣叫。平静的一个晚上过去后,周晓晓却筋疲力尽。

回家,还是继续前行?

周晓晓此刻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许是女孩子天生的不分方向,她无法辨别东南西北。幸亏太阳刚刚升起,到可以做个参照物。可有一点,她的家又在哪个方向呢?

周晓晓倍感茫然,顺着太阳走吧。才走了没多久,只感觉肚子有些饿。这一晚上连惊带吓的,也够让她受得。

此刻,她只恨那孙铭起,竟然丢下了她置之不理。

周晓晓在心中将能想到的所有脏话都用在了孙铭起那死鬼的身上,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孙铭起,你个这个杀千刀的,你到底在哪儿呀!”周晓晓大哭着喊道。

孙铭起在哪儿?

昨儿晚上孙铭起与周晓晓失散,自觉有些过分,丢下一个女孩子在坟堆,似乎不是读书人该做的事儿。不过,他是真的害怕呀。

孙铭起躲到了草堆里,好不容易挨到了早上,他分辨了大致的方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大约到了中午,便走到了昨天晚上两人休息的坟地。

周晓晓俨然不在了,孙铭起喊了两声,并没有听到周晓晓的回音。这时,他忽然觉得肚子饿了,掏出了周晓晓放在包袱里的馒头,啃了两口。

是去找周晓晓,还是回家?

孙铭起犹豫了一番,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去吧。

也许,周晓晓害怕,此刻已经回家了?对,一定是这样,如果她没回家,还能去哪儿呢?

想到这里,孙铭起挺起了胸膛,大步流星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宋可人又睡着了,她靠在了方少文的身上。方少文昏昏沉沉的,靠在宋可人的头上,两人就这般昏昏欲睡。

忽然,草丛里传来一阵声音。方少文立刻惊醒,以为是有蛇或野兽。可细细一听,却听有两个人说道:“三哥,你确定三嫂是顺着这条路走的?”

方少文心中一惊,难不成是周恒、周茂两兄弟?

可不,果然是周恒、周茂两兄弟。两人才赶到山上,周恒也没看见宋可人在树林里的留言。他只是凭着直觉,认定宋可人走的这条路。

两人走过石梁前,周恒在草丛中发现了宋可人的帕子,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直觉。说来也奇,周恒这人平日里木讷的像块木头,此刻脑袋中却忽显灵光,认定了自己的直觉。

两人匆匆赶路,却不知宋可人就在他们附近。这不,猛然间,周恒瞧见不远处的山洞中,有一白衣男子,不禁心头一震,心说,难道,大白天的遇到了鬼?

常人都说,鬼是昼伏夜出的动物。可也不尽然,据说,正午十分阳气最盛,只要一过正午,阳气渐衰,某些鬼就会躲在你家的角落中,等待黑夜的降临……

周恒不禁的停止脚步,此时,周茂也看到了山洞中,一闪一闪的白衣。两人自认为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怕鬼,装着胆子冲那边走去。

周茂有些害怕,不禁问道:“三哥,你确定三嫂是顺着这条路走的?”

周恒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没瞧见你三嫂的帕子吗?肯定是!”

正说着,两人距离洞口越来越近。方少文连忙推了推宋可人,宋可人从昏睡中醒来,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方少文。

方少文紧张的说道:“周恒来了!”那表情,像是偷情一样。

宋可人揉了揉眼睛,缓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惊喜的说道:“周恒来了,在哪儿?”

正说着,忽然,挂在火旁的白衣一动,紧接着,两个人钻进了山洞。这山洞的洞口本来很小,这两人一挡,将光线挡住。

顿时,山洞里暗了下来。

“三嫂?”周茂惊喜的喊道。

宋可人笑了笑,对周茂说道:“你们来的好慢,等的我花都要谢了。”

却见,那周恒一脸的沉重,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五十两银子一样。他瞧那方少文,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可作为君子,又没办法对方少文发脾气,只好将那脾气发在了宋可人的身上。

“我们来的太极是了吧,你看看你,像是什么样子!宽衣解带的,丢进了周家的脸!”周恒怒道。

方少文一听这话,连忙解释。

“周兄多虑了,我与三嫂两人,刚刚不慎落水。故,再次打尖将身上衣物烤干。小弟虽算不上君子,但对三嫂的一向尊敬……”

“你是说我小肚鸡肠?”周恒更怒。

宋可人瞥了瞥嘴,不耐烦的说道:“刚才我落水,若不是得方公子相救,现在,你就等着为我收尸吧。我浑身是水,若不将身上衣物烤干,那一定会受风寒。到时候,你一定又有话说。总之,我做什么都不对!”

“你!”周恒被宋可人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每次都这样,你从来都不把我放在心上。我是死是活,是好好的还是受伤了,你都不放在心上。来来回回,都是周家的面子。原来,周家的面子比人命还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