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呜一听是他,便冲少年挤了挤眼睛,意思是“林师叔也到了呗?”却见蒋天羽面色凝重,知道有事,也收起了戏谑之色。

只听明月子敲了敲端木羽的房门,钱媛应门后,明月子急冲冲说道:“钱姑娘,我师妹可在你这里?”

“啊?我这几天都没见过表姐的面呢。正想找她去玩,怎么,她找不见了么?”

隔着墙壁,蒋天羽和阿呜也听到两人对话,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阿呜打开门,询问明月子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只见明月子勉强笑了一下,道:“哦,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散会之后,便没有见到过林师妹,我还以为她来找表妹说话。既然没在这里,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完话刚要告辞,结果没等钱媛开口,蒋天羽忍不住问道:“林姑娘不会出什么事吧?”他脸上表情焦急,已经不是平常那副总是洋溢着微微笑意的英朗面庞了。

“这个……”明月子打量一眼“林文”,心道:“怎么他如此关心林放的事?难道……”

“千崖岛”的三位岛主,明月子早就心中有数。猜想这三人与登记的情况有所差异。其实这种情况所在多有,有的人真的只是来见识一下天下英雄,并不想在众人面前显露本领。不是深藏不露,就是羞于献丑。他以为这三位“岛主”也是如此,但现在听“三岛主”的语气,明月子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个“林文”在来昆仑山之前一定认识林放!

明月子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没什么事,也许她有什么别的事情呢?一会儿可能就回来了。其实我来这里,主要是想看看那位鲲鹏海的朋友,他的伤怎么样了?”

这人见机极快,明明是来专程找林放的,却被他转瞬间就说成主要来看舒江。阿呜一听,信以为真,把明月子让进客房与舒江见面。

明月子关心几句,嘱咐好好休养,又放下一瓶内伤灵药,说是老师所赠云云。客套一番,这才起身告辞。

看着明月子离去,阿呜悄悄问少年道:“师父,林师叔她不会出事吧?”

“不知道……”少年摇摇头,又道:“但愿如明月子所言,她只是出去散散心……”

其实明月子看不见林放,便即到各处寻找,并非小题大做。林放自从被明月子救上昆仑,除了找钱媛聊天和公务之外,从不出门一步。有时她想起儿时高兴的事情,笑上一阵,有时想起家中惨剧,又哭上一阵。有时偏偏想起那个少年,便也不知是欣悦,还是忧愁了。

她终日闷坐房中,想的最多的,毕竟还是少年。想起和他饮酒谈天,和他力敌金狼,和他林中相会,和他长街话别……想起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历历在目,铭刻心头。

这种思念,她本来以为可以被时间冲淡,却不料隔得越久,思念越深,有时候呆呆的,竟不禁叫出“蒋天羽”这三个字来。这三个字出口,少女便似有了寄托,思念的心情稍微缓解。

而明月子只要有空,便来她房间坐坐。对于明月子,林放本有好感。但因为前者此人故意引诱自己,于是她的心中不免隔阂。不过所幸的是,明月子自救她上山,再未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也许只是因为他喜欢我吧?”林放有时便这样想。

“那人几乎不可能找上昆仑山来,看来终究与他无缘。明月师兄一往情深,若他以后主动提起,我又该如何答复?当初在苏杭,我答复司徒无畏,是那样决断,怎么对明月子,却总觉得开不了口?在他的面前,完全没有一点平时的样子呢?”少女觉得心事难解,终日里把这些事翻来覆去地考量,却想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而这个终日满怀心事的林放,突然间失踪,不单急坏了明月子,更是急坏了蒋天羽!

蒋天羽回到房中,有些失去常态。阿呜见他坐立不安,长吁短叹,便发言安慰道:“放心吧,林师叔身上一没有宝贝,二没有秘籍,只是普普通通的昆仑弟子一个,谁会去为难她?难不成?……”

阿呜说着,脸上浮现坏笑,对蒋天羽道:“难不成师父你怕有人觊觎我林师叔的美色?把她约出去谈恋爱了?”

“不要胡说!”蒋天羽少有的阴沉着脸,斥道。吓得阿呜把脖子一缩,一声不吭了。

蒋天羽皱眉道:“我看明月子不是放不住事情的人。刚才他问钱媛的时候,语气明显急躁。可见你林师叔定是失踪,绝非像他说的‘出去走走’那么简单。”

“那您说怎么办?”阿呜也不敢多说,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咱们出去找找?”

“没有用。如果能找,不用等你讲。”少年瞪了阿呜一眼,稍顿又道:“昆仑山太大,而现在山上人多眼杂,怎么找?”

其实蒋天羽的心情比谁都着急,他恨不得这就出去寻找,哪怕找不到她,也好过在这里转磨。可挣扎之后,少年的理智战胜了情感。他告诫自己绝不能因小失大,现在林放不见,也许没有那么坏的结果。也许她就真的一时气闷,出去转转呢?如果现在昏了头的满山去找她,恐怕师门的嘱托就要泡汤。

少年明白,老师嘱托自己之事,不但是门派要务,更关乎到天下的运势与福祉!尽管他再想林放,也只好把自己的儿女私情,暂放一边了。

暂且不提蒋天羽在房间中百转千回,单说明月子。

辞别了“千崖岛”众人之后,明月子满腹狐疑,却也不明内情。他知道也林放心事颇多,但究竟因为些什么,不得而知。想来也不过就是少女情怀罢了。

他想起还没有向师父请示明天的事务,于是也不再寻找林放,赶紧御剑飞到浩虚舟的“归心堂”下。向值班的师侄打了声招呼,轻扣门环,里面咳嗽一声,于是他推门进去,见到师父浩虚舟和大师兄出尘子正坐在三师兄青萍子的床边谈话。

青萍子被自己的“五雷剑”刺穿右胸,之后又被天雷击中,受伤甚重。但好在抢救及时,况且加上浩虚舟亲自施救,灵功灵药双管齐下,青萍子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浩虚舟本与出尘子交流要务,见明月子来请示明日的安排,浩虚舟笑道:“明月儿,这两天你主持大会,我全都看在眼里。你虽然年轻,但是处事老成得体,将来可堪大任!”

明月子鞠躬道:“弟子只是按照老师的交代办事罢了,哪里谈得上别的。”

浩虚舟对出尘子笑道:“你看看,只一句话,明月儿就把马屁拍到我这里来了,这一点比你强多了!”说罢二人大笑。

明月子在老师和大师兄面前不敢招摇。刚才那句话虽然引得老师发笑,但老师的话中也有批评的意味。他把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看着躺在**的三师兄,问道:“三哥的伤势怎么样?”语气神情中,全是关心。

浩虚舟闻言,也止住笑声,却只长叹一声,看着**的青萍子,不再说话。老师不说话,明月子也不敢再问,想起明日之事,现在也不好请示了,于是只好站在当下。

出尘子看出明月子尴尬,于是对他说道:“你三哥性命无碍,只是需要长时间调养。对了,明日的大会事情重大,你只需要……”出尘子对明月子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才道:“剩下的,一切有师父和我。如果没别的事,你先去休息吧。”

明月子道:“弟子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师父和师兄。”

“说吧”浩虚舟看着这个他最小的徒弟,也是真心的喜欢。

明月子道:“弟子不明白,三哥的五雷剑怎么就忽然转向了呢?”

出尘子听了这话,“嘿!”了一声,面呈怒色。吓得明月子不敢再问,以为不知哪句话触怒了大师兄。

浩虚舟拍拍出尘子,道:“出尘,你不要生气了。也是怪我,没有教你们防他这一招。”

“弟子不敢。”出尘赶紧拱手施礼,“我恼恨那个风道士手段歹毒罢了。”

浩虚舟点点头,对明月子说道:“那个风不破手上拿的,应该就是‘万尸拂’。”

“万尸拂?”明月子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恐怖。

“说来话长,我年轻时曾在蜀山论道。当时听蜀山的道兄们提起过此物,道是久已失传,不想今日在此见到!”

“弟子想求老师说一说‘万尸拂’的来历,以后如果再遇上,也好对敌。”

浩虚舟眼神空寂,缓缓说道:“末世以后,蜀山中诞生了一种叫做‘行尸楠’的灵树。这种树木上寄生着一种巨型蜘蛛,叫做‘行尸蛛’。‘行尸蛛’不会结网,只会在树上垂下游丝,凡有野兽或人类从树下经过,蛛丝便会附在身上,人们往往在不知不觉间中毒。”

明月子奇道:“中毒?便会死么?”

“不会死,但积累的多了,人的灵力气息就会慢慢僵化,直至消失。于是那人也便成了行尸走肉一般,在‘行尸楠’的树林中走着走着,便会迷失了心智。然后被树枝或者树根绊倒,那就再也起不来了。”

“那人倒下就死掉了么?”

“人就只能呼吸,不会动,也死不了。这时候,行尸楠的树枝便会从空中降到地面,钻进人的四肢躯干,吸人精血,也不会致人死命。而行尸蛛便会从鼻孔和耳朵钻入人脑,在里面产卵。二十一天之后,小蜘蛛诞生,便在人的脑袋里啃食新鲜脑浆,直至破颅而出,此时这个人才算完全死了。”

“啊?天下间竟有这等歹毒的灵物?”明月子只是听说,就已经感到情形恐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