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堂主元身的确是一头虎鲸,但他从未现过元身,真不知道眼前这个“二傻子”是怎么看出来的。虽然如此,他还是唯唯称是,赔笑道:“大侠果然高明,‘熊猫人’这名字相当好,相当好。”

端木羽等人原功深厚,都不能看穿这些帮众的元身,不相信蒋天羽有如此本领。还以为他信口胡说。于是端木羽一招手,让蒋天羽过来身边,问道:“你真的能看破他们元身?”

“当然啦!只要我想看,我就能知道他们元身是什么!”

九阴故意笑道:“我不信!”

少年急道:“不信?我试给你看!”他朝四周帮众叫道:“你们这些家伙都转过身去,我喊谁的元身,就给我举手,听到没有!?”

唯我帮众哪敢说半个“不”字?立即把身子都转向外,背对灵舟。蒋天羽看了一圈,道:“好多鲸鱼,咦,这有一条大鳄鱼!鳄鱼,举手!”他指着一人后背,这人果然高举右手,表示说中。

蒋天羽得意地看了九阴一眼,又指着一人道:“大乌龟,举手!”那人也应声举手。九阴拍手笑道:“成了,成了,我信啦!”

九阴与舒江虽然受伤,但都不严重。在船上用过伤药,半天光景,已无大碍。眼见红泥岛越来越近,大家却各有心事。唯独蒋天羽一个人乐呵呵地,他望着红泥岛方向,忽然说道:“岛上有竹林,我还要去喝酒呢!”这自然是说磐达的海竹林和他酿的“椰汁青竹沥”。

提起这个,别人还不觉怎样,林放想起往日快乐时光,不禁伤感!忽然觉得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看时,正是少年。见他笑呵呵地说道:“林姐姐,我记得和你一起喝酒呢!咱们回去接着喝吧!”

林放强笑道:“那可不成,你以后再想喝酒,要问你媳妇了!”她把手向端木羽一指,端木羽急忙转了头,装没听见。

“啊?喝酒也要问师姐媳妇啊?麻烦!”

“那可不么!不但如此,你以后是有家的人了。你要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保护自己的爱人,不受伤害。还要哄她开心,不能叫她伤心。这些做到,才算个真正的男子汉!”林放说着,眼圈有些发红。

“我是男子汉,我能做到!咱们拉钩!”蒋天羽伸出小指,比在林放眼前。林放一时恍惚,仿佛那个和她在山洞中拉钩立誓的少年又回到自己身边。

林放把右手小指轻轻勾住蒋天羽的小指,轻轻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要变,谁就是,大笨蛋!”最后一个字念完,林放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泪珠流满面颊。

众人都知道他们二人情深意重,现在见此情景,心中无不恻然。但蒋天羽见到林放垂泪,却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这才惹得“林姐姐”不高兴了。他赶紧说道:“姐姐你不要哭了,我听你的话,做个男子汉,保护师姐媳妇,不叫她受伤害,还要哄她开心,不让她伤心。”

林放擦擦眼泪,道:“你听我的话做什么,要听你媳妇的话,记住没?”

“记住啦!”蒋天羽闪到端木羽身边,趁其不备,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端木羽猝不及防,被他亲中,顿时脸红过颈!

端木羽指着蒋天羽的鼻子怒道:“你再胡闹,我便把你一剑杀了,然后自杀!”她说完,转身回去船舱,把众人都晾在了甲板上。

看蒋天羽傻在当下,九阴点着他脑袋笑道:“你呀!”只说这两个字,便下去劝解端木羽了。

红泥岛上,张灯结彩,大排筵席,为的是庆祝蒋天羽和端木羽,舒江和九阴这两对新人的婚事。红泥岛联盟大大小小的嘉宾来了总有几千,婚宴连排三天,这才算将婚事办完。

三日之后,舒江跟着九阴去了神龙岛常住,二羽搬进阿呜安排的南山坳一所别院,紧挨海竹林,与磐达做了邻居。

至于林放,阿呜怕她太闲,想给她找点事做。正好有她带回来的唯我帮众,于是编成“唯我堂”让林放暂代堂主之位。林放脑袋摇得像个货郎鼓,说懒得管事。阿呜苦劝半天,并说好了她只是暂代,唯我堂她爱怎么折腾都行。除了对外动武,其余事情都由着她来。好说歹说,林放这才勉强答应。

林放平时为人豪爽,轻财重义。现在做了堂主,待手下如亲兄弟一般,不论财货还是灵器,统统给大家分了,这样做人,哪有不受爱戴之理?更何况因为她一句话,这些人免遭屠戮,本身也有救命之恩。所以唯我堂的人对林放那是死心塌地,绝没有轻慢之心。

这些工作上的事情,再多、再大,都能过去。可是有些人、有些事,就不是能轻易迈过去的了。最让林放头疼的,偏偏是那个蒋天羽。

这天林放正在海边带着手下操练水战阵法,蒋天羽又来找她。林放远远看见,眉头便不自觉地皱起。

“难道他真的就是我命中克星么!?”林放一边想着,蒋天羽已经来到她的眼前。

“姐姐,又玩打水仗呐?带我玩好不好?”

林放白他一眼,“你也结了婚了,不在家陪媳妇,总找我算怎么回事?”

“喜欢你呗!”少年脸上一抹灿烂的笑容,像初升的朝阳。

“你不能喜欢我了!听到没有!?”林放向蒋天羽吼道。

“为什么啊?”

林放摇摇头,真拿他没有办法,于是耐住性子问他,“你喜欢你媳妇么?”

“喜欢!”

“知道么,如果喜欢一个人,你的心里就搁不下别人,没有别人的位置啦!所以,你既然喜欢你媳妇,就不能喜欢我了。明白没?”

“可是两个我都喜欢,也没觉得搁不下啊?你要是再让我喜欢一个,我就搁不下了。”少年一面说着,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总觉得喜欢你,和喜欢我媳妇,是两样的。比如吧,跟你在一起呢,就像吃糖一样!”

林放笑道:“跟我在一起像吃糖?”

“嗯,别的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呢。反正就像是吃糖,而且还是巧克力糖!”

林放佯怒道:“好哇!那么金贵的东西,你从哪吃过?”

“嘻嘻,我岛主徒弟送给我的。说这是从很远很远的极东亚美大陆过来的东西……”少年狡黠一笑,道:“你把眼睛闭上!”

林放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但还是闭了眼睛。她刚一合眼,少年便把一块巧克力迅速塞进她嘴里。

“好吃吧?”少年看林放吃着糖,咽了口唾沫问道。

林放从小生于大富之家,但这巧克力却只是听过,从来未曾尝到。今天初次品尝,真好像蒋天羽的比喻!她一面吃着糖果,一面问道:“你说和我在一起像吃巧克力,那你和她在一起,又像什么?”

“嗯……跟媳妇在一起呢,就好比现在这热天气喝了碗冰镇酸梅汤……”

林放“噗嗤”一笑,道:“今天是够热的,岛上冰窖里的冰块都让你喝了酸梅汤了吧?”

“哪有!?那些冰块可不敢动!要不然我妈妈该臭了……”

“小声!不怕让人听了去!”林放故意吓唬蒋天羽道:“你一定是偷喝了,不然,怎么能这么比喻?你不说实话,等我告诉你岛主徒弟去!”

少年急道:“别!别!我就偷偷喝过一次呢!你可千万别告诉他!”

蒋天羽孩童心性,除了惧怕端木羽之外,就是怕他那个“岛主徒弟”了。只因为阿呜此时一呼百应,人前自有一股威压之气。蒋天羽是“人怕亦怕”,每次见到阿呜都有些不自在,所以林放时常拿阿呜来吓唬他。

蒋天羽看着林放把巧克力吃完,咂咂嘴,问道:“好吃吧?我只吃过一小口,然后特意留给你的。”

“好吃。可惜太少了,阿呜真抠!”

“还好啦,他总共只有那么一小块,也都给徒弟媳妇了。”

林放沉默片刻,道:“行啦,现在糖也吃了,话也说了。我还有事,你去陪媳妇吧!”

少年“哦”了一声,慢慢地转身走了,林放咬着嘴唇,硬下心肠不去喊他的名字,任凭那个孤单的身影走远。

目送少年走远,有林放的手下在水中大喊道:“堂主!给我们指导指导吧!下来一起练,你自己在岸上多没意思!”

林放摆摆手,下意识地想推辞,却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

“糟了……”林放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随口说道:“你们先练着,我还有点事。”然后驾起“羽之舟”,匆匆飞走。

第二天下午,蒋天羽照例来找林放。他现在每天功也不练,事也不管,除了找磐达玩耍,便来找林放聊天。端木羽对他采取的是“散养”措施,只要晚上回家,白天便任他玩耍。由着他的性子,也许对恢复有好处。

蒋天羽转了一大圈,各处找不见林放。于是有些着急,想起昨天岛主徒弟说过要开会什么,于是他硬着头皮去找阿呜。

少年在小会议室外问问情况,门卫道:“林堂主平时不用开会的,这里自然不会有她的事。”

蒋天羽左思右想,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

“徒弟媳妇!林姐姐和徒弟媳妇是表姐妹,会不会帮徒弟媳妇看孩子去了?”少年想到此,一下飞到“通天堡”外。

阿呜作为一岛之主,家里自然不会太寒酸。他把一处旧时的堡垒扩宽加大,作为自己的住处,称为“通天堡”。

蒋天羽不敢擅闯,规规矩矩地敲了敲门。有应门的丫头把他请进堡内,乌夫人钱媛见师父来了,连忙请他坐下喝茶。

蒋天羽哪里坐得住?开口问道:“林姐姐呢?她来过这里么?”

钱媛看了看蒋天羽,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无奈。好半天,这才说道:“她昨天傍晚来过的。”

“哎呀!昨天下午我还找她玩呢!我问现在她在哪?”

钱媛闭了眼睛,好半天,这才说道:“她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