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蒋天羽把银币摆了一摞在柜台上,对老板笑道:“老板辛苦啦,这是一点小费,买包茶叶喝吧。”

老板一见白花花的银子送上,赶紧走到门口,挂出“打烊”的招牌,关上店门。这才对三人小声说道:“三位是不是有林家亲戚?”

端木羽开口道:“林老爷是我远房表舅,多年没有走动。这次路过泰山,听路上有人说起,因此好奇问问。”

一番话说完,阿呜暗暗朝端木羽伸了伸大指,灵识传音道:“看不出来师姑你撒谎的本领比我还高。”

所幸端木羽头盖白纱,并看不出来表情,否则早就用眼珠把阿呜给剜死了。

“这样啊,那我劝你们出了小店,千万不要说自己是林家的亲戚了,朋友也不行!”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将银币扫进袖中。

“三个月以前,泰山派‘纸剑先生’的弟子勾结外人突然发难,将泰山派林掌门杀了!”裁缝老板压低声音道:“不但如此,他们还杀进林家……喊杀声直到半夜!当时整个泰山城上到处是御剑高人呐!剩下四大长老家族都不敢出头,我们小老百姓哪敢去看?”

“后来呢?”蒋天羽急问。

“天亮之后,有胆子大的人去林家门口张望,都被泰山派的徒弟轰了回来。有人说看到一车一车地从后门往外拉死人!”

“那请问一句,刚才您说的这个‘纸剑先生’,他是何人?”蒋天羽问道。

“呵呵,看您也像是江湖人,怎么不知道纸剑先生的大名呢?”裁缝店老板笑道:“他叫何遵,比林掌门还高一辈,这泰山派的威名,总有一半是他当年打下来的!只因为当年选掌门人之前受了重伤,这才被林掌门的师父占了便宜呢!”

阿呜叫道:“我说何遵的徒弟要内讧呢!原来有此故事!”

老板摇头叹息道:“人家门派里面的事,咱们小老百姓道听途说,也是一知半解。具体有什么恩仇,咱们就不清楚了,不过灭人家满门,也着实狠了一些。”

蒋天羽估计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和阿呜一人挑了几件衣物。阿呜又死活拉着端木羽挑了一套水绿色衣裙,这才走出店门。

三人找到一家旅舍住下,商议对策。眼看天黑,阿呜提议晚上潜入林府一探究竟,也许能有什么秘密消息,也未可知。

蒋天羽道:“阿呜提议甚好,但是必须我一个人去。”

端木羽听了,木无表情,不置可否。阿呜却老大不乐意地说:“主意是我出的,我当然要去!”

“你和师姑等我出去之后,去西郊树林猎象的地方去等我。”蒋天羽的口气不容置疑。

“为什么啊?这里有酒有肉,我睡沙地都好几个月了!”阿呜小声嘟囔。

“我这次去林府探查,尽量不与敌人交手,但难免万一。如果逃跑,我只需在树林上方喊你们一声,咱们就往西跑开,估计谁也追不上我们。师姐你意下如何?”

少年心思缜密,城东就是泰山,山上好手众多。他一个人去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往西逃跑的路线,也是为了躲开东面的泰山派。

阿呜还要再说,却听端木羽说了声:“好吧,我们去城西等。”阿呜见师姑都同意此计,撅了半天嘴,勉强答应下来。

此时正值夏季,白天颇长。好容易挨到掌灯时分,阿呜性急,催促蒋天羽赶紧动身,倒好像要夜探林府的是他。

蒋天羽运起灵颜术,变成一个中年人的模样,转换了身上原能波动的气息。换上一身黑衣,从窗子轻轻一纵,就好似一道轻风在阿呜面前吹过,早就不见了人影。

少年施展上乘舞空术,在街上虽然有泰山派与龙兴盟的守卫,哪里发现得了他?蒋天羽飞到林府上空,只见院内灯火通明,守卫森严,连房顶上都站得有人。

他在空中转了一圈,见一处院落黑灯瞎火,树影森森。便悄悄落上那处院子房脊,又滑落到院中,藏在一株大树后。

整个院子黑魆魆、静悄悄地,蒋天羽藏了一会,正想往前院人多的地方探个究竟,这时候厢房的门“呀”地一声,轻轻打开,一条人影从里面出来。

当夜月牙如钩,星光摇曳,这人也没有打灯笼,院内又是漆黑一片,少年看不清此人相貌。只感到他身上原能波动十分古怪,与活人不同,竟像是一件灵器!

那人出了房门也不四处走动,只是直直地往前院走去,蒋天羽暗忖想要模仿此人的原能波动倒也不难。见这人就要出院,少年施展混元气剑指,“嗤”地一声,剑气点在那人后心灵台穴!

正常情况下,这一击定会令人昏厥,但那人完全没有反应,也不回头,走路姿势都没有改变,只顾向门外走去!

少年大急!于是一咬牙,一道浑厚的剑气刺出!蒋天羽因怕一击不中,怕生出祸端,是以这一下出手甚重,对这群穷凶极恶的泰山叛逆根本不用手下留情!

眼看这一剑刺中后心,不但将衣服捅穿,就连皮肉都戳了一个圆洞!可那人却没事人一样依旧向前走去,丝毫不曾妨碍!

蒋天羽大骇!他一剑刺穿此人心脏,那人却照旧走路,连血水都没有流下!少年见状便不再刺,只是远远跟在那人身后,随他穿过一道门口,见那人向东院一间屋子走去。灯光之下,蒋天羽看得清楚,那人的长相,明明就是辛家兄弟的样子!

少年一向认人极准,视力又佳,绝不会看错!而辛家兄弟两个,明明被楚戈杀死在泰山洞中!

“难道是我当时看错?这两人并没有死,又被人救活?”少年暗思,又转念一想,“不对!就算我当时看错,但阿呜天生灵兽,难道他也看错了?这决计不会!”那晚阿呜也在洞中,他的听力嗅觉高出蒋天羽十倍不止,又怎能分辨不出活人和死人?

蒋天羽不知辛家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再去想。眼下的情况,探得消息最是要紧。

他知何处守卫最严,何处便是关键所在。于是横下一条心,正巧见到一个守卫转悠着找地方小便。他尾随至没人的地方,往他后脑轻轻一敲,此人一头栽倒!

蒋天羽把那人衣服扒了,自己换上,又照着他的样子使用灵颜术改换一番。又把那人结结实实捆了,藏在深草丛中。站起身,向廊下走去。

他在廊下溜达了一会,过来过往的人也有的向他打个招呼,便匆匆而过。看来这身伪装还颇成功。这时他看到一个下人拎着一把大铜壶往正院走去,蒋天羽壮着胆子招呼了一声:“老兄,你去哪里?”

“呦,您太客气了,我去给开会的大人们续茶水。”那人满面堆笑,唯唯诺诺。

“哦,正房里的那几位不是?”蒋天羽气宇轩昂地往北一指。

“对!对!就是‘谦益堂’的那些老爷。”

“不用你去,老爷们正在商量要事,叫我去厨房打热水,正好在这碰到你,省了你的一顿骂!”蒋天羽说的煞有介事,把那人忽悠得一愣一愣地。

“幸亏碰到老爷您,要不然我可要倒霉了,若是被我听到什么机密,没准还……”那下人小声说着,一边用手往脖子上一比。意思明白,他怕自己无心闯入,被人灭口。

蒋天羽从下人手中接过铜壶,说了一声:“走吧!”也不理会那人的千恩万谢,径直往“谦益堂”走去。

少年上次来林府拜会干爹,谦益堂他正来过,听下人说的明白,大人们在堂中开会。他仗着师门灵颜术神功,准备随机应变,闯上一闯!

他经过这三个月的锤炼,几乎可称得上是脱胎换骨,现在想来,哪怕就是赵无极、腾蛇九阴等人,也可与之一搏!又兼之他师门的“舞空术”来去无踪,施展开来,远胜普通飞剑。

蒋天羽早想好了,实在打不过,还可以跑么!更何况他们也未必就能识破!

少年拎着铜壶,来到“谦益堂”外,敲了敲门,里面让他进来。蒋天羽稳一稳心神,一脚踏进这个曾深深刺激过他的地方!

“宋明,怎么你管倒水了呢?”堂上一人开口问道。蒋天羽听声音十分熟悉,抬头看去,只见赵无极居中而坐,开口问话。

“哦,刚才溜达的时候碰到厨子下手,他说闹肚子,我便替他拎过来了。”蒋天羽虽然口头轻松,但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哦,那正好,你就在此续水吧,下人们毕竟不方便。”赵无极说道。

蒋天羽大喜过望,求之不得,赶紧挨桌续水。续水的时候,倒是看到几个熟人,赵无极自然不用说,居然泥蟾碧山与黑袍符离都在座上!

“龙兴盟果然是挖空心思地搜罗人才!连碧山前辈这等高手都被劝说动了。”蒋天羽暗思,“师父成天说的什么‘异动’,现在这些隐士纷纷出山,算不算呢?”

他一边想着,把水斟了一圈,拎着铜壶站在柱子旁边,留意谈话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