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中立站在堂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时后堂远远传来大笑的声音,“在下迎接高人来迟,恕罪!恕罪!”随着说话声音,走进来一行人众。书中暗表,正是邵川等人。

邵川与公孙珠几个正在后堂商议要务,听阿呜在前厅吵闹,于是暂停开会,先去迎接贵客。

邵川此前似乎在哪里听过“四海豪侠”这个称号,但近来事务繁忙,怎么想不起来这人究竟是谁。

他们来到前厅一看,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吆五喝六,心中就有些不悦。但还是耐了性子,上前施礼道:“在下会元青燕堂堂主兼元始会苏杭分舵代理舵主邵川,恭迎‘四海豪侠’贵师徒!”

阿呜听他说完,掏了掏耳朵,也不理邵川,对蒋天羽道:“师父,这个人的头衔怎么那么长?”

蒋天羽正色道:“你平时不学无术,现在到处给我丢人!他必定是属蛇的,是以头衔才会如此之长。”这番话蒋天羽说得一本正经,就像是私塾先生教训小学生一般。

“嗯嗯,师父教训的是,幸亏俺不属长虫,要不然这么长的一大串头衔,怎么记得住?”

这时公孙珠气得面红耳赤,用手一指蒋天羽道:“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蒋天羽并不起身,只是转头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来还一样东西。”说着话,叫阿呜把楚戈的两截断刀拿了出来,放到桌上。

当日楚戈在泰山洞中与蒋天羽争斗,他的“行光宝刀”被天行匕首削断之后,蒋天羽一直把这两截断刀收在阿呜空间,今天来此找茬,这两截断刀便派上了用场。

别人倒还好说,邵川一见这两截断刀,惊呼一声:“行光!楚堂主!”眼睛盯着这两个年轻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公孙珠听到邵川此言,也醒悟过来,这两截断刀,不正是青莲堂堂主楚戈的随身宝刀么?怎么会断了?又怎么会在这两人手中?她心中想着,给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准备好和眼前这两人要有一场恶战!

不过,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根本连动都没动。邵川摸不清底细,也不能轻易出手,强忍怒意说道:“这两截断刀,你们从何处得来?拿着它上我们分舵来,究竟意欲何为?”

阿呜笑道:“哦,也没什么。几个月前俺和师父去乌林山玩,碰到一个大胡子叔叔。可当时大胡子叔叔快死了,断刀就摆在他身边。我就问啊,大胡子叔叔,是谁把你害得这么惨呐?大胡子叔叔指了指这把刀,只说了‘我是会元派楚戈’这几个字,就把两脚一蹬,断气啦!”

阿呜说到这里,邵川眼睛都已经瞪圆。因为蒋天羽之前在西泽镇曾经与楚戈的师父刘澄交过手,就说楚戈被他杀死在乌林山。刘澄被蒋天羽一招震伤之后,会元派也曾在乌林山上挖了个遍,哪里有楚戈的尸骨?

这件事本来只有极少人知,但现在邵川但听阿呜说的有鼻子有眼,将信将疑,想听他还怎么说。

阿呜见众人都听他鬼扯,来了兴致,得意忘形地胡编一通。

“俺们当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堂主,更加不知道会元派还与元始会有关,但是知道那座山上死了人,晦气得很。也不敢再玩,赶紧拿了断刀跑下山。”

“下了山,俺师父厚道,就说要不咱们去一趟会元派的百丈山吧。俺就说啦,‘死的又不是你儿子,你跟着操什么心呐?’俺师父就说:‘毕竟是个人呢,就算是死了一只小猫小狗,也应该让主人知道不是?’”

邵川听阿呜竟把楚戈比作人家儿子,又比成“小猫小狗”,气得嘴巴闭紧,脸上肌肉不住跳动。可又想听阿呜把事情说完,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后来呢?”

“后来啊,俺当然还是听师父的啊!既然他老人家说了要上百丈山,俺就必须护送他老人家上山呐。”蒋天羽听阿呜信口开河,还称呼自己一口一个“他老人家”,于是咳了几声,一本正经地端起茶杯喝起茶来,行动中大有长者之风。

“俺们就走啊,走啊!走啊,走啊!俺们是晓行露宿,不辞辛劳,盘缠也花了不知道多少……对了师父,咱们为了送信,到底花了多少盘缠?”

蒋天羽把茶杯一放,吩咐身后的仆人续水。看到元始会的人给他续水,想到昨晚他在林府给符离等人斟水,“噗嗤”一乐,心道:“真是种瓜得瓜,斟水得水啊。”开口说道:“不多,总共花了一根金条零三十个铜板。”

阿呜装作醒悟,“哦,一共是一根金条外加三十枚铜板呐!”却把眼睛瞟向邵川,不再说了。

邵川铁青了脸,把手一挥,有会众捧上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根黄澄澄的金条。金条递到阿呜眼前,他伸手就要去抓,邵川身后的蝠妖青鸾一闪身便来到阿呜身旁,出手抓住阿呜的手腕。

“说完了,再拿。”蝠妖冷冷说道。

阿呜见钱眼开,可手腕确实被蝠妖抓得又冷又疼。便对蝠妖笑道:“这位大姑,俺不拿,俺就是看看成色。”说着话,满面堆笑,把眼睛望向邵川。

邵川对蝠妖点点头,蝠妖“哼”了一声,这才将阿呜的手腕松开。

阿呜揉揉手腕,拿起两根金条碰了碰,又在鼻子上嗅了嗅。蝠妖忍不住尖声问道:“你嗅什么?”

“没事,闻闻味道,据说,肉店的钱有骚味,鱼摊的钱有腥味,皮匠铺的钱有硝味,而您这钱啊……”阿呜摇摇头。

众人好奇想听他说些什么,阿呜却话题一转,望着金条说道:“俺刚才说到哪了?”

“说你们师徒要上百丈山!”公孙珠没好气地说。

“哦!对,对,俺和师傅走了一个多月,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阿呜说到这里,收起了嬉笑的神态,变得郑重起来。

大家屏息凝神,准备听他怎么说,甚至连蒋天羽也好奇这家伙究竟要怎么编下去?

阿呜却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这才慢慢说道:“俺和师父走了一个多月,才想起来,俺们根本就不知道百丈山在哪里?”

元始会的人听了这话,气得就要动手。大家向邵川看去,却见他忽然笑了!

邵川早知道这两人来者不善,但委实关心楚戈临死时的消息。现在他听阿呜有意戏弄,早就打好主意,要将两人碎尸万段,现在鱼在釜中,也就没必要对将死之人动气了。

“那后来呢?”邵川笑着问阿呜。

阿呜本来以为他刚才那话一出,双方就要动手。连蒋天羽都已经做好准备,不料邵川不怒反笑,委实有些出乎意料。

“后来啊,后来……”阿呜一时语塞,蒋天羽接道:“后来听说元始会一伙人在苏杭市横行霸道,强借强卖,拦住大门收进城费,我们特地来看看这群人究竟有多无耻!”

阿呜早把两根金条收进空间,叫道:“你们不用问了,这些钱全是强盗味!”说着话,将茶桌向人群甩了过去!

一见阿呜动手,蒋天羽早就把暗风弩抄在手上,对着蝠妖就是两弩连发!暗风弩不同于飞剑杀敌。凡是原能御剑,灵器与主人之间都有原能联系,也就有迹可循,有法可避。暗风弩则完全不同,黑弩一旦射出,根本是悄无声息,而且极难探查到灵力波动!

青鸾见阿呜动手时,她离得最近,正要用红刀去斩阿呜手臂,却觉得手腕钻心的疼痛!与此同时只听“叮!”地一声,另一只黑弩撞到她后心,若不是邵川用碧焰刀挡在黑弩前面,只怕当时就要归西!

手腕上黑弩“嗖!”地一下自动退出,与另一支一起飞回蒋天羽手中。这暗风弩一次可以装入三支弩箭,一击之后自动飞回使用者手中。若需再次发射,则还要装填。

蒋天羽用暗风弩重创蝠妖,也来不及再次装填,拉着阿呜向上一跃,穿破屋顶,飘在钱府上空。元始会众人凡是可以御剑的,也都御剑空中,把蒋天羽师徒团团围住!

此时临近中午,街上往来行人熙熙攘攘,突然见到钱府上空多了一群御剑高人。因为知道前些日子的血案,一下子全都躲进房中,不敢露头。也有胆子大的,扒着门窗缝隙向天上观看。

公孙珠双剑一摆,喝道:“小子!你们究竟是谁!”

蒋天羽环视众人,将七杀枪从空间中取出,在手里一晃,慢慢说道:“蒋天羽!”这一声虽然不大,但整个苏杭市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一声刚落,从钱府一个小院子中飞出一名老者,来到邵川身边,正是在西泽镇被蒋天羽一招震伤的闪电枪刘澄!

刘澄自从被蒋天羽震伤之后,一直在百丈山调养身体。最近这才来到苏杭市与邵川等人共同剿灭了两大家族。他辈分虽高,但并没有会务缠身,是以讨了一间小院子独自修行。听到前院吵嚷,本来也没有在意,但一听“蒋天羽”这三个字,哪里还坐得住?踏上“丛云剑”飞到邵川身旁,面沉似水,盯住了眼前的少年。

邵川一见师伯助战,心中有底,对蒋天羽道:“将七杀枪放下,给你留条全尸!”

少年懒得与他们废话,七杀枪一摆,问道:“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