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羊?公的母的?”崔长老似乎对肥羊颇感兴趣。

“两公一母,一会再跟您说,我先招呼客人。”高掌柜把头转向阿呜说道:“对了,我忘记后厨这会儿已经歇灶。吃饭怕是不成了,要是住店还有房间。”

阿呜在一旁听着,他又不是傻子,这等明显的隐语岂能听不出来?刚才自己一行三人正是两男一女,而高掌柜刚才还说有饭,这么一会就又推说没饭,显然是急于将自己支开,好与这个“崔长老”交谈。

“也不知道师父和师姑怎么样?他们不会着了这间黑店的道吧?”阿呜心里打鼓,正在犹豫是应该翻脸动手,还是先去“地”字二号房间一看究竟再说。

正在这时,“小四”从后面出来,对高掌柜道:“掌柜的,我和小恒把后面三只羊都已经处理好了。”

阿呜听了“小四”的说话,更加疑惑,虽然刚刚是三个人,但自己早已经从窗户溜走。那他为何还说“后面三只羊已经处理好了”?于是打定主意,掏出几个银币放在桌上,道:“给我一件普通房间,我住店。”

高掌柜对小四道:“你来得正好,把这位客人带到‘地’字一号房去。”高掌柜一指阿呜,小四赶紧来到阿呜面前,请阿呜去后面住宿。

“难道我有些神经过敏?他们说的根本就是羊?可这里明明就有空房间,难不成这么一会就有退房的?”阿呜满腹狐疑,跟着小四来到后面的客房。

这次小四也没有在门口与阿恒打招呼,直接把阿呜带到了地字一号房间,这个房间与二号房间紧邻,阿呜见二号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心中惴惴不安。

小四打开一号房门,阿呜立马窜了进去,对小四挥手道:“没你的事了,赶紧走吧。”

听小四走远,阿呜溜出房间,到隔壁一看,门已上锁。他向里面小声叫道:“师父?你们在么?”喊了几声,房内无人应门。阿呜心急,运力轻轻一拉,“喀拉”一声轻响,将锁头拗断!

阿呜轻推房门,进屋一瞧,房内除了有一股异香,空无一人。阿呜闻到这股香气,感到脑子发晕,心知不妙!他立即退出房门,把锁头挂好,回到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阿呜依旧感到有些昏沉,于是深呼吸了几次,又打了好几喷嚏,用凉水抹了抹脸,这才完全清醒。

“果然是黑店!”阿呜心头恼怒,想起刚才那位高掌柜的言谈话语,神情动态,越来越觉得不像好人。

“那个小四,还有什么崔长老,还有阿恒,都是强盗!”阿呜此刻不见了师父和师姑,心底发虚。他也想这就杀上前厅,把这伙强盗统统抓了再挨个拷打,问他们真相。可是想到自己这点武功,恐怕都对付不了那个“高掌柜”,就更不用说那个“崔长老”了!

阿呜急得在屋里直转圈,他以前净会说蒋天羽的风凉话,可事情轮到自己头上,半个法子也想不出来。不由暗骂自己:“阿呜呀阿呜,平时师父、师姑督促你练功,就跟害了你似的,现在事到临头,才知道为难了!我如果这次能救了师父他们,以后要好好跟师爷爷习武修灵,也好替师父他们分忧。”

他想是这么想,但毕竟现在师父、师姑不知去向,师爷爷远在天边。“这可怎么办?如果我师父在这里,他一定有主意。”阿呜一边转圈,一边想:“如果师父碰上这种情况,他又该如何处理呢?”

阿呜想着想着,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暗思,“如果他们把人称作‘羊’,想必是要杀了做成包子,那么,师父、师姑极有可能就在后厨了!”他想到这里,心情紧张,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师父他们已经变成馅了!

他赶紧换上奔雷靴,贴着地面,飞至楼口。往门房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他提鼻子四下嗅去,找到后厨方位,急忙飞了过去。

后厨在西北一角,与大厅紧邻。阿呜悄悄从烟灶的窗口扒过去一看,后厨一个人也不见!

此时刚过饭口,就算掌灶的大师傅歇了,打扫卫生的学徒伙计怎么也该有一两个人才对。阿呜见厨房后门虚掩,他绰刀在手,轻轻地移了过去,扒开一道门缝,闪身进屋。

阿呜四下一望,灶上一口大锅还在冒着热气,阵阵香味从里面飘了出来。阿呜心头一动,“难道他们已经把师父和师姑炖了不成?”他急忙过去揭盖一瞧,大锅里只是炖了两只整羊,锅中的气泡咕嘟嘟地向上冒去。

阿呜正在奇怪之际,忽然听到高老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谁这么大胆子敢闯咱们总舵!?”

阿呜闻言,吃了一惊!他看也不看,反手一刀直向身后劈去!这一招“翻手为云”正是开天刀法中的厉害招式,开山刀劈出,耳朵里只听到“哗啦!”一声巨响,把一张菜板连同桌子一齐劈碎!阿呜扭头瞧去,哪里有人?只是墙上一个传声口正对着后背而已。

这时就听高老板说道:“小四,你去后厨看看,怎么这么吵闹?”阿呜连忙退出后厨,开山刀紧紧攥在手中,身子贴在墙后,用耳朵细探究竟。

“如果被他们发现,就算豁出命去,也要大闹一番!”阿呜心中打定主意,倒也不是十分紧张了。

耳中听到小四在后厨转了一圈,又走回了前厅。阿呜急于知道他们说些什么,马上又溜回后厨,在传声口仔细倾听。

只听小四说道:“没什么,刚才有只野狗钻进来找吃的,碰翻了一个盆子。我去看时这家伙就溜了。我已经把后厨门关好,没事了。”

“这群懒东西!连门都不关了。你可替我骂他们了么?”高掌柜的声音响起。

“我没大声骂,只是说前面掌柜的正在谈事情,你们都给我小心点。”

原来这个传声口专为大厅向后厨传菜方便设计,从大厅往后厨说话,不大的声音即可听到,但是后厨的声音却不容易传来。这个设计甚是巧妙,节省了向后厨传菜的时间,又听不到后厨吵嚷。后厨又单有一条向前厅通话的开口,不用时关闭,以免打扰。

本来这个设计甚妙,现在却被阿呜无意之中用上,是以前面一言一语,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崔长老大咧咧的声音响起,“刚才我说哪了?哦对,那个小子使用灵颜术大闹总舵啊!究竟是个什么人,谁也说不好。他妈的不要说咱们没辙,就连碧山大长老,都硬是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子溜了!”

“这个人孤身一人就敢夜探林府,也当真是吃了豹子胆。”高掌柜随口附和。

阿呜听到“夜探林府”这四个字,又加上前面的“总舵、碧山”等词,心中暗思,“这个崔长老,莫不就是在说俺师父昨晚在泰山的事?”他想到这里,更加小心,把耳朵凑近传声筒,凝神探听。

“不是一个!这人城外松林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同伙!”崔长老大声说道:“这三人一样迅速,竟比云海三鹤还要快上几分哩!”

听到此,阿呜已经能确定,这个崔长老就是在说他们昨晚在泰山之事了。

“哦,我说您刚才对那三只肥羊如此上心呢,原来是这样。对了,小四,那三只羊你们怎么处理的?皮扒了没有?肥不肥?”

“哦,这三只羊装腔作势罢了,只在最大那只身上找出这么多来,剩下两只屁都没有。”听这声音,是小四在说了。

崔长老问道:“小郭子,那三只羊现在哪里?”

“后厨,一只剁馅,另外两只已经下汤锅了。”小四答道:“我带您去看看?”阿呜听到此,大为紧张!将刀把紧紧攥住,若崔长老真的来后厨,见到被一刀劈碎的桌案,必定露陷!

“算了,你们后厨肮脏埋汰,野狗乱窜。我去过一次,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昨晚那三个人不可能被你们的‘兰香紫檀’放倒,必定不是他们。”

崔长老说完了小四,又道:“话说回来,你们为个一、两根条子,实在犯不上。你们主要还是搜集苏杭那边的情报为主。”

“谁说不是呢?可总舵那边每次都收得那么多,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谁想到那三只羊只有这么点?还以为逮住个肥的,却不料实在是很一般。”高掌柜道。

“嗯,我这次来主要是通报一下总舵的事,昨晚的情况你已知晓,如果遇到那三个男女,不要轻易动手,只把他们能稳住便稳住,派灵鸽往总舵递信即可。还有,磐石大会召开在即,咱们龙兴盟受邀的也不少。咱们无尊盟主因为日前得到消息,说是元始会准备在磐石大会上出出风头,扩大势力。所以临时决定在此次大会也要展示咱们的实力,因此不但受邀的长老舵主们参加,还要带去不少硬手。我这里是苏杭地区应去之人名单,你可速办此事。三日后出发。对了,苏杭那帮元始会的兔崽子有什么消息么?”这个崔长老一起说了这一大通言语,还不忘提及苏杭市的情况,倒也颇有精力。

“别提了,中午的时候晴空打雷,还隐隐约约听到狮子吼的声音。我们几个猜,是不是凌云那只老猫跟人动手呢?要不就是他吃饱了撑的练嗓子?”

“苏杭那边难道有事发生?”崔长老声音中有些急迫。

“崔长老莫急,小五应该就快回来了,到时候问他。”高掌柜道。

正在此时,传声筒中远远传来人声道:“掌柜的,我和老蔡回来了。”

只听高掌柜笑道:“你瞧,这么不禁念叨,这不小五就回来了。”

“小骆,老蔡呢?”高掌柜问道。

“老蔡把上的货先放一下,掌柜的别提那个了,苏杭那边出大事了!”小五声音中颇有兴奋。

阿呜听着,暗道:“想必是俺们大闹苏杭,这间黑店在苏杭的探子回来报信了,嘿嘿,想不到俺们这么威风啊……”

他正在胡思乱想间,忽然就听到后门一响,一个中年人的粗大嗓门吆喝道:“都去搬东西,快点,刚从苏杭上来的鲜货……啊!你是谁?!”

阿呜扭头间,正和一个肥胖的中年大汉四目相对!那名大汉腆胸凸肚,手里只拎着一根马鞭,不见后厨诸人,只看到个凶汉拎了一把好大的开山刀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