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两个家伙不见棺材不掉泪,君雪心中冷笑,好心给他们台阶下还不领情,以后就不要怪她狠心。

“公主年幼体弱,我们不如雇辆马车?”

又走了一个小时,晏仲已经开始吃不消,来时路上并没有怎么赶,现在风无痕反而急着回京。这原因么,他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怕路上再出现什么“意外?”说来惭愧,连公主都没有抱怨,难道只有他一个人体弱?

“晏大叔不用为我担心,在山上的时候,我多少也学过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不觉得累。”

君雪暗笑,这晏仲本是文官,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偏偏他还爱面子,拿自己当借口。

“好吧,买了马车的话,也可以星夜赶路。”

风无痕见他一副快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微微皱眉,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麻烦?

好在镇子虽小,这商铺马行一应俱全,三人挑了一辆舒适宽敞的马车,正打算雇马夫,却见马厩中一批黑马忽然撞开栅栏,撒开四蹄疯跑起来。

“来人,快抓住这畜生——”

马行老板正欣喜今天遇到大户,却不料会发生这种事,急急忙忙喊了两个驯马师傅过来。

只是那马像是有人在暗中驱赶,竟直愣愣向几人站立的地方冲来。马蹄高扬,眼看就要踏在君雪身上。

风无痕并没有立即上前,他倒要看看没有人相救,公主是不是能够化险为夷。是否真如她所说,有朱雀之神庇佑,时时刻刻都能化险为夷。

君雪见风无痕和晏仲都不为所动,就知道他们存心验证,电光火石之间,她抬起胳膊挡住头,衣袖却拂起一道揉劲,黑马像是站立不住,轰然向一旁倒去。而马行老板正站在君雪右侧,好死不死被压个正着,立刻就听到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

那马行老板躺在地上却是一声不哼,三人齐齐看过去,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

经过这一场闹剧,晏仲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风无痕恰恰相反,脸沉的比锅底还黑。如果公主所说属实,把这么个扫把星带回国,根本就是自己找罪受。

“师太说玉清山乃朱雀之神出生之地,所以才能够化解我身上霉气,一旦离开,我身边的人就会遭殃……”

君雪极其诚恳地补上一句,绝对是雪上加霜,看他们两个比霜打的茄子还蔫儿。心里却笑得肠子打结。

还是不放弃么?还是不死心么?坐在马车里和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君雪决定将“倒霉计划”进行到底。

从京城赶到玉清山,风无痕和晏仲用了大半个月,回程的路却走了一个半月。途中,有两家客栈失火,三家酒楼坍塌,到最后马车也不甚掉进了悬崖。大小意外不断,风无痕和晏仲脸上身上伤口不一,直被折腾去了半条命。当然,有朱雀之神庇佑的某人,却是毫发无伤。

驿馆——

“晏大叔,你眼睛还疼么?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漂亮女童趴在床边,水亮亮大眼睛注视着**的可怜男人,很是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怎么好劳动公主?让大夫来就成了——”

晏仲呲牙裂嘴地道,实在是身上伤口又被小祖宗碰到,此时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只要公主离他越远越好。什么永乐公主,她是永远快乐又开朗,可旁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比如他,不如风无痕……

“那等下我亲自帮你煎药——”

热心不减,君雪死活要把自己的关切表达出来,不过只怕晏仲没有那个命消受。

“公主……不如你去看看风公子,他伤的也不轻……”

实在是没有办法,虽然他和风无痕也算是“同命相连”,不过也只有牺牲他了。

“嗯,我这就去,晏大叔,等下我再来看你。”

君雪一脸的天真无辜,等背转身才悄悄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现在知道怕了?不给他们点儿厉害,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风大哥,我来看你了——”

还隔着老远,就听到君雪欢快的叫声。风无痕额头青筋跳动了两下,示意秦楚立刻躲起来。

“风大哥……你有没有好一点儿?晏大叔让我来看你——”

咳咳,为啥君雪喊晏仲大叔,而喊风无痕大哥?主要是对着一张娃娃脸,喊大叔她自己反而有心理障碍。但见她笑颜如花地跑进来,沿途还有一个屏风顺带跟着遭殃。

“是么?等我好了,一定会好好谢谢他的。”

风无痕咬牙切齿地道,好个晏仲,居然敢把祸水引到他这儿来。等好了,一定要找他算账才是真的。

“风大哥,我比较喜欢你,不如明天见到父王跟他说去风国好了。”

君雪一口一个风大哥,嘴甜的像是抹了蜜,只是这听的人却是耳朵发油心里发苦,他可不可以说不?如果带着这个小恶魔一起回去,他怕是没命回到风国去。

“公主,风国其实很荒凉,皇宫里也不好玩儿……”

思考着怎么拒绝,风无痕现在是巴不得再也不要见到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这样啊,晏大叔人也不错,我再考虑一下好了。”

低垂着头,君雪语气很是低落,两手一个劲儿绞着风无痕外袍,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

风无痕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滴冷汗从额头滑下,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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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国京城大殿之上,君雪一身锦衣,笑眯眯地站在大殿中央,眼神和龙座上的男子交汇,流露出三分慧黠,还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同他眨了一下眼睛。

“咳咳,晏丞相、风太子,不知道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究竟是哪家要迎娶公主?”

君尛洧一脸严肃地盯着殿下如坐针毡的两个人,语气和缓地道,只是看他们的表情,却像是逼着他们上断头台。

“君子有成人之美,云国乃泱泱大国,又岂会这么没有气度?既然风国太子——”

晏仲抢先推脱,脸上因为包扎地方太多,也看不出来什么尴尬不尴尬。他已经写信将事情飞信传给国主,也得到了明确的答复,烫手山芋当然是扔给别人最好。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便被风无痕给劫去。

“云国有如此气度,我风国又岂能落于人后?更何况提亲也分先来后到,之前既然是晏丞相先开的口,自然……”

一番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说出口,风无痕丝毫不提先前争夺公主之事。

“既然如此,那就看公主的意思。”

君尛洧开口,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落在君雪身上,而君雪的目光却在晏仲和风无痕身上来回游移。每次她看向晏仲,风无痕就会舒展眉头。每次他看向风无痕,晏仲嘴角就会微微勾起。这么来回几次,两人的心脏都有些受不了——

“永乐曾立下誓言,一辈子陪伴在太皇姑身边……”

君雪也不折腾了,给这两人搭了梯子,就看他们愿不愿意下来了。

“公主一片孝心,我们又怎么能拆散这份亲情?”

晏仲和风无痕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这样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君无戏言,朕已经答应了,又怎能反悔?再者,和亲本就是为了国与国之间的友好……”

冷脸一沉,君尛洧不悦地环视殿下众人,显是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公主给嫁出去。

“即便没有和亲,我风国也愿和阳国交好,这次带来的礼物就算是两国交好的见证。”

见阳国皇帝这番举动,风无痕更是打死不愿意,想把祸害推给风国?门儿都没有。

“云国也是一样,但愿两国世代交好——”~

晏仲也不落人后,虽然带来的聘礼价值不菲,不过用来平息阳国皇帝的怒气也算值得。

“也罢,就如二位所言便是。”

君尛洧佯装叹气,甚为惋惜地道。

“皇上,几日乃商定公主婚事之重大事宜,为何不见皇后?”

说话之人,正是司空大人慕容玉品,也是仪妃娘娘的祖父。事情发展到此,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站出来也是一时冲动。

“皇后昨夜感染风寒,若是托着病体上朝,岂不是对贵宾不敬?”

君尛洧神色不变,眼中却已经蒙了一层寒霜,他之前已经对慕容家所作所为很是不满,孰料慕容玉品居然往刀尖上撞。正好,就连散播谣言这件事,把帐一起清算。

“老臣失言,请皇上见谅。”

慕容玉品久居官场,听皇上语气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或许,当初就不该听他那个孙女的计策——

“司空大人年迈,也该是好好休息的时候了,不如就此回老家颐养天年如何?”

众人皆惊,皇上此话分明就是削去慕容司空的职位,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求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从皇上免去皇后早朝就可知他对这位新后的宠爱。今日慕容司空公然挑衅皇后,他们若是求情,明白了就是得罪新后。

“这司空的位置,就由你的大儿子接任吧!”

眼见慕容玉品几乎是老泪纵横,君尛洧似心软了些,缓和语气道。

“臣谢皇上隆恩。”

本以为慕容家自此没了希望,听闻此言,慕容玉品有些喜出望外地道。

“…………”

风无痕和晏仲却是绝顶聪明之人,心中对君尛洧皆佩服不已。把司空之位传给慕容玉品的大儿子,这样众臣也就不会认为皇上是个不辨是非的昏君,毕竟慕容玉品确实失言在先。只是,这司空之位看似还在慕容家,作用却不大相同。慕容玉品的大儿子是出了名的胆小怯懦,没有慕容玉品从中指导,就算他身居高位也折腾不出什么事来。

看来,这阳国皇帝虽不算是个贤君,却也不是好相与之辈。之前就算他们曾经打过阳国的主意,以后若是起兵也要三思而行。

——今日最后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