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王老师的课是最有意思的,也是最值得上的。“同学们,今天我们学几首新的诗歌。翻到第一百六十二页。”
书哗哗的翻动,我对语文非常有兴趣,但可惜的是中国的优秀文章大多都被教材拒之门外,剩下了一些四不象的东西硬充了进来。
“大凡做学问的人都要经历三种境界。第一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王晓波把这句词写在黑板上,字很娟秀,一如其人。“这是人立志的阶段描写。”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依销得人憔悴。这是第二种境界,是说刻苦求学的时候要努力辛劳。”也把它写在黑板下。
“然后你成功了,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就是第三种境界了。”
虽然读过这几首词,还是很喜欢再听一遍。
下课之后,我迎着王老师走了过去,“王老师,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哦?什么事情啊,钟行。”王老师笑容秀丽。
“这件事很重要,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查到的何平的事情告诉王老师。
“真的吗?”她有些疑问,但抬起头看我满脸严肃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王老师领着我到了个很安静的地方,回过头来,“说吧,钟行,有什么事情?”
“王老师,你男朋友真是在大华做经理助理吗?”
“是的啊,你为什么关心这事?”她有些奇怪。
我有些踌躇,“他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记得张教官吗?他现在是派出所的所长,我昨天去找他玩,在他办公室里的电脑上查到了何平的案底。”
“你说什么?”王老师脸色微微有些变了,白净的肤色透出一点微红。
“他曾经以妨碍公务罪被扣留。”我有些担心老师的反应。“老师最好少和他来往。”
王老师象看孩子一样的看着我,在她眼里,我们也许都是孩子。但在我眼中,她也许比我们更有孩子气。“老师是大人了,知道自己怎么做的。”
“但老师,这个人一定有问题的,老师要注意。”
“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世界很复杂的,很多好人都会受到冤枉。”她说的很深沉。灵巧的鼻子深深地吸着空气。
我汗如雨下,我的苦心完全没有成功。
“是的,但是他……”我力图争辩,但王老师打断了我的话,她修长有力而白净的手在我肩上拍了拍,“我知道怎么处理的,谢谢你的好心,钟同学。我走了。”她根本就不相信我这个高一男生的话,尽管我的样子比他可能更加成熟,但可笑的是她仍然把我这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当作幼稚的小孩。
我心里突然觉得我在放任一个优秀的好老师,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向火坑里跳,我一拳打在旁边的一棵树上,那树剧烈的摇晃着倒下了。
王晓波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从树上片片落下的叶子,象雨一般落在她身上,她全然不顾秀发和衣衫落下的数片树叶,她惊呆了。
晚上,我继续到医院打工。我慢慢的和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混得有些熟悉了。
“小钟,你女朋友走了,是不是寂寞了啊?”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女护士看我打着招呼。
“呵呵,有你陪着,怎么会呢?”我慢慢的适应了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
“你这孩子,实在是看不出来只有十六岁。”她看着我笑了起来。
“本来就不止十六。”我坚定的回答。
“哦,我说呢,果然不是,你有二十二了吧?”她试探着问。
“二十六岁!”我大笑着说。
“没正经。”她笑了起来。“你要查的东西我找了一下。”
“真的?”我花了三天时间来交好这个管理档案的护士,终于取得了成效。
“那天那项手术记录是产妇死于难产。”
“这个产妇有没有什么联系方式?”我自己没有足够时间和精力的情况下,如果让产妇的家人来协助一定会大大提高效率。
“记录上说是这个产妇自己拦车来的医院,看样子不是本地人,离预产期还有十几天,也没有在意,但突然间发作了,就送到这里来了。”
“我们没有找到她的亲属吗?”我心里暗暗咒骂。
“她身上什么都没有,我们院还替她担着手术费和火葬费。”
“谢谢了,现在的人真是……”我无语的望着这个护士。只有这种人才是器官买卖的目标,在这个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里,消失在茫茫人海并不会泛起太大的浪花。
门口“呜呜”的警报声响起,又一个急诊病人被送来了。
“快快快……”一个护士推着车直接向手术室奔去。行人纷纷避开,我也闪在一旁看着。
手术室的灯闪起来了。那个一路疾跑的护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喘息。
我取了个纸杯,递了杯水过去,笑着说,“怎么啦,这么急?”这个护士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样子都比较熟悉了。
“一个外地人被打成重伤了,没一个人敢理,看来是不行了,心跳都快没了。”
“一个人吗?”我心中忽然一动。
“是的,当时就一个人,没人出来帮忙,把我累的够呛。”她按了一下她的腿。
“看来手术过不了多久。”我远远地看着手术室。
“我看二分钟就完了,这人难救。”护士的话总是冷冰冰的,每天接触死人,会让人精神上产生某种形式的适应。要么把血腥看的极淡、极为平常,要么有些狂暴,这会持续较长一段时间。
这是一个出手器官的好时机,我心里暗暗的盘算,今夜我要跟踪到底!我暗暗下了决心。
做手术的是四个人,胖主任主刀,另外二个漂亮的护士和一个副手。胖主任要了件全封闭的无菌室。其它闲杂人等无一例外被清除出场。在晚间,医生也的确不多。我耐心的在手术外面等待,等待胖主任的出来。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胖主任出现在门口,我凭借着保安的特殊身份,有机会偷偷的向里面瞟了一眼,一只苍白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我分辨出来,这人尽管接近死死亡,但绝对没有死去!我的胃剧烈的收缩,这些禽兽为了钱已经不计人的死活,他们正在进行谋杀!
我几乎要冲进手术室,拳头紧紧的握着。胖主任提着一个箱子几乎冲到我的身上,“你在这里干什么?”他起疑的问。
我脸色铁青,愤怒地低吼:“我看到一个家伙拿着刀在抢劫,我一定要抓住这小子,绝对!”
胖主任也有了一丝紧张,四周张望,“真的?你赶快把他赶走,这里不许出一点事情。”
“好的,主任。”我头脑时由一时的狂怒慢慢冷静下来,“我冲进去了,他们可以把病人的死忘归为我的闯入。现在这些人只是器官买卖的第一环,更大的鱼在后面。”我心里在抽搐,
我有种自己是杀手凶手的感觉。这种感觉迫使我要用尽全力为这个陌生人报仇雪恨。
我离那个主任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远远的看着胖主任把箱子交给那个极其雄壮的汉子。我从侧门闪了出去,一招手,拦了一辆的士。我上了车后,那司机问道:“你去哪?”
“等着。”我冷冷的回答。
那个司机偏头望了一下我,眼中充满了恐惧。我的目光寒冷的象冰,
“我让你去哪你就去哪,听到了没?”我伸出手去,用力捏了捏汽车的方向盘,上面显示出了一排浅浅的指印,司机几乎吓得傻了。
那辆山地车慢慢走医院赶里开了出来,“跟上它。”我冷冷的命令。
那司机哆嗦着开着车,车行驶都有些歪歪扭扭。
在都市中行驶,速度最快的可能是公交车了。并不需要多快的速度,拥挤的车流将速度剿杀于形之中。
盯着目标并不是一件难事,这辆车穿过了市区,来到一个工厂。四周漆黑,我下了车,递给他一张百元的人民币,示意他立刻离开。我完全是多此一举,在我示意之前,他就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看到厂区的大门,我心里不由得一动,“大华公司。”这就是那个何平所在的公司,此事莫非与何平有些关连?我心里更为王老师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