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石一刀一见云路大伙的面色红润,双目精光如刃,不由一怔,便纳头下拜说:“小侄听闻云前辈贵体欠妥,特来请安。”

云路大侠一笑:“贤侄有心了,快起来。来!老夫与你介绍,这是我的徒儿韦氏女。”

石一刀略惊:“莫不是江湖上人称的韦氏女侠?”

韦氏女侠说:“石师兄,见笑了。”

“不,不,韦氏女侠在江湖上人所共仰,深得云前辈的真传,一把醉剑,挑倒了峨嵋派的几位高手,救走了青衣女魔,早已震动武林了。”

小魔女在旁有意说;“我知道韦氏女侠是碧云峰人,你这样说,不怕激怒了中原武林人士,找你寻仇么?”

石一刀笑道:“我是蒙古草原双鹰的门下,不属中原武林人士,他们真的要找我寻仇生事,我也只好接受了,又何害怕?请问大嫂,也是碧云峰人么?”

云路大侠说;“她是神医凌大夫的夫人。”_

石一刀又吃一惊:“神医凌大夫?莫不是近来江湖上传说的凌之洞神医?”

云路大侠指指子宁说:“这位就是凌大夫了,老夫的病,幸得凌大夫医好。”

石一刀一时眼露惊讶之色,拱手道:“原来是神医治好了云前辈之病,久仰久仰。”石一刀寒暄几句,又询问了云路大侠的病情,便匆忙告辞而去。

石一刀一走,小魔女顿起疑心,问云路大侠:“云老大侠,你来襄阳,是第一次与他见面么?”

云路大侠说:“这是第二次了,我来襄阳的第一天,在街上行走,正巧与他见面,蒙他热情相请,到一间酒楼喝了三杯酒。”

“云老大侠,除了他之外,那一天还与何人饮过酒?”

云路大侠愕异:“没有了,凌夫人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看来,是他下毒了。”

除了子宁,众人都吃惊了,问.“你怎么疑心是他?”

云路大侠却笑道:“凌夫人,你恐怕多疑了,老夫与他师父颇为深交,而他对老大也尊敬,他怎么会向我下毒手的?”

小魔女说;“云老大侠,你不知道石一刀是什么人吗?”

云路大侠愕然:“他是什么人?他是草原双鹰的弟子,为人……,

“不!他是锦衣卫府中的人。”

此言一出,连韦氏女侠也震惊了,问:“你怎么知道他是锦衣卫府的人?”

小魔女急了;“这是他亲口说的,不信,你问问浑人去。”

子宁点点头:“不错,他的确是锦衣卫府中的人。”

韦氏女侠听子宁这么一说,便深信不疑了,一时沉吟不语。云路大侠却笑道。“就算他真的是锦衣卫府中的人,老夫跟他无仇无怨,他为什么要言我?再说,他又怎么得到了武当山的‘化功丹’?”

小魔女心里说,这个云路大侠,看来又是一个老糊涂,怎么中原武林人士有那么多的糊涂虫?可是后面的一句话:“他又怎么得到了武当山的‘化功丹’?”她又怔住了,一时吸口无言。是呵!武当山的“化功丹”,极为秘密,从不外传,草原狼石一刀怎么会得到呢?

韦氏女侠这时说;“看来石一刀的行为极为可疑。第一,他怎么知道师父病了?第二,他来探病,怎么听到凌大夫医好了师父的病,不见高兴,反而惊讶?随后又匆忙离开,这不能不叫人起疑心。可是,武当山的化功丹怎么会在他手里?太叫人费解了,要是武当山的化功丹落在锦衣卫府人的手中,那就对武林危害太大了,不叫人不担心。但希望不是他下的毒就好了,不然,将祸患无穷。”

子宁听了心头不禁凛然。小魔女叫道:“这化功丹真害人不浅,不将它毁掉是不行了。”她问云路大侠:“云老大侠,你知不知这姓石的住在哪里?”

“听他说住在玉泉观中。怎么,你要去盘问他么?”

“我想弄清楚是不是他下的毒。”

韦氏女侠说:“就算是他下的毒手,他如何敢说?弄得不好,反而打草惊蛇,惊走了他,就不好办了。”

“我不信他能飞到天边去。”

子宁说:“燕燕,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访察吧,可不能操之过急。”

云路大侠说:“韦氏女,你千万不可去盘问,要是冤枉了他,我与草原双鹰就难以说话,更不好交代。”

是夜,小魔女在房间问子宁:“浑人,你说怎么办?”

“云路大侠的意思……”

“哎!你别去理他了,他也是个浑人,比你还浑。”

“燕燕,云前辈可是我母亲的师父,说话要尊重些。”

“什么尊重不尊重的,难道他浑,我也跟着他浑吗?要不看在他是韦妈妈的师父,我今日就要当面骂他老糊涂了!”

“燕燕……”

“浑人,我不跟你说了。我问你怎么办?要是化功丹落在锦衣卫府人手中,对武林危害就大极了。你知不知道,锦衣卫人在各大门派都有人卧底,连我们碧云峰也有他们的人。”

子宁想了一下说:“燕燕,这样吧,今夜我前去玉泉观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你一个人去?你那么浑,我才不放心呢。要去,我们一块去。”

“这样也好,我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他们向韦氏女侠说要去夜探玉泉观,韦氏女侠说:“本来我也要去的,但师命不可违,你们去就更好了,但必须小心,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子宁和小魔女应声“是”,便破窗跃上屋顶。他们两人在韦氏女侠面前抖露这一手轻功,小魔女之轻,子宁之速,令韦氏女侠惊叹不已。她原有的一些担忧,现在也完全放心了。

玉泉观内外,真是夜深人静,除了冷巷传来的三更鼓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响动。玉泉观内黑沉沉的,只有凌霄殿中一盏长明灯的灯光闪耀,所有楼宇都沉睡在夜幕中。子宁凭深厚的内力,听出了玉泉观左边一处小楼里似乎有人说话。他示意小魔女朝那小楼跃去。刚伏在瓦面上时,他们便听到石一刀的冷笑声:“什么真的,我看你们完全叫姓种的耍了,这种丹没半点用。”

半晌,小楼里又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石爷,那姓凌的大夫真的治好了云路?”

“不信,你们去看看好了,老子会骗你们吗?那老家伙不但没废去武功,反而精神健硕,功力似乎比以前增强了。”

“可是,我在几个人身上试过,都颇见效.连城中的名医也瞧不出什么病症。”

“那些浪得虚名的庸医有屁真功夫,老子看,只要请凌大夫来,便可马上治好他们。”

小楼里又是一阵沉默。小魔女奇怪,怎么小楼窗口不见灯火的,难道他们在黑暗中谈话么?便施展轻功,倒挂在屋檐下,轻轻戳穿窗棂上的纱纸,原来窗户都叫一道厚厚的黑布帘遮挡了,故而外面不见一丝灯光。小魔女轻轻弄开窗帘的一条缝,往里面望去,只见楼内一盏油灯之下,坐着三个人,一个就是草原狼石一刀,另一个是位白胡了的老道,再有一个,却是一身劲装的中年汉子,从他的目光和太阳穴位上看,显然这人内功不错,武功可能在石一刀之上。这时,那汉子不悦地说:“我师祖他老人家千辛万苦从武当山弄出这份秘方来,怎么会是假的?王道长,是不是你在配制份量上弄错了?”

王道长苍老的声音说:“贫道一一依照秘方份量配制,怎么会弄错了?除非像石爷所说,这份秘方不是真正的秘方,叫姓韩的耍了。”

那汉子说:“明天派人将那凌大夫请来,我看着他怎么说的。”

王老道点点头:“这也好,就恐怕他日后将此事传了出去。”

那汉子一笑:“他来了,就容不得他活着出去了。”跟着他们又商量一些细节。小魔女心中已全部明白,也不想听下去,轻轻跃上瓦面,对子宁说:“浑人,我们走吧!”

子宁一怔,疑惑地轻问:“走!?难道放过了他们么?”

“走吧,他们走不了的。”

子宁只好纳闷地跟着小魔女离开玉泉观,一边说:“燕燕,我们怎么走了?这份化功丹在他们手中,对武林危害大极了,我们不叫他们交出来?”

“浑人!他们会交出来吗?你就是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交出来的。”

“那我们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放把火烧了这贼窝,连人连药连秘方,全部烧得干干净净,不就解决了?”

子宁一怔:“那观中其他人不全部烧死?”

“是呀,一个也不让他们走,走脱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将秘方带走。”

子宁摇摇头:“燕燕,这样做不大好。”

“是呀,又想做好人,又怕秘方在他们手中。”

“燕燕,我们将他们擒来,要他们交出秘方来。”

“我说过了,他们不交呢?杀了他们?”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可是秘方呢?你知道他们藏在哪里?”。;

“我们就到小楼上搜查。”

“哎!正所谓一个人藏的东西,千万人也搜不出来。小楼没有,你去搜整个玉泉观吗?要是搜不出来,你总不能将附近一带的地皮都翻过来吧?”

“燕燕,那依你将这个观烧了?”

“走吧,回去我们找韦妈妈商议,总会有办法的。”

他们回到有生药店,韦氏女侠正在灯下盼着他们回来。韦氏女侠急问:“怎样?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

小魔女说:“韦妈妈,真是这贼子向云大侠下的毒手,连武当山化功丹的秘方也在他们手中。”

韦氏女侠大惊;“那武林人士危极了,你们拿到那份秘方没有?”

“没有,他们千方百计从武当山弄了出来,我想收藏极为秘密,怎能拿得到手?”

“那怎么办?”

“我有一个办法,叫他们自己拿出来。”

韦氏女侠惊喜:“大小姐,你有什么好办法?”

小魔女将自已早已想好的主意一说,韦氏女侠细想一下,不由笑道:“你这丫头,你爸爸妈妈也不知哪一世修来的福气,生出了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来。”

子宁心中更是异常佩服。别看小魔女出言无忌,一派天真,可是心思机敏极了,遇事反应极速,不然,她在清凉寺峡谷中面对锦衣卫几十人,其中一流高手七、八位,何以能以自己的机智、勇敢和超群的剑法,片刻之间便给她挑翻了?有她那样超群的剑术,而无机敏,面对众多不畏死的高手,也不免心怯,不知如何取胜;有她那样的机敏,而无超群的剑术,更难以取胜。而小魔女将智、勇、艺揉合在一起,一举而震惊武林。

小魔女瞧瞧子宁说:“浑人,明天就看你啦!要是还拿不到秘方,我就一把火烧了玉泉观。”

“燕燕,你放心,我依你的主意去做。”

第二天,玉泉观主持备了车马,派人来请子宁和小魔女去看病。小魔女说:“我们不去,你们有车有马,送来这里看不就行了?”

来人慌忙恳求说:“请神医方便,我处病人真的移动不得,才特地前来请大夫去看病,至于诊金,我们一定多厚谢就是。”

小魔女说:“我才不稀罕你们的诊金呢!”

“对,对,贫道说错了,江湖上谁不敬仰神医济世救人,救死扶伤之举,请凌大夫见谅,万望到小观走走。”

子宁说。“人家既然不能移动,我们就上门去给人家医治吧。”

来人大喜,慌忙请子宁和小魔女上车,一会儿就到了玉泉观。玉泉观主持王道长降阶相迎,石一刀也上前说:“凌大夫,凌夫人,都是我一时多口,惊动你们了。”

子宁说:“原来是石壮士代在下宣扬,在下正奇怪玉泉观道长怎知道我来了襄阳哩。”

“请凌大夫见谅。”

“石壮士怎么这样说?医治病人,正是在下的天职。”

小魔女不耐烦说:“病人在哪里?快带我们去看吧。”

“是,是,请。”

王道长带他们来到一处大院内的房间里,只见三条汉子浑身虚弱躺在**。子宁一看,便知道他们都服下武当山的化功丹,一身内力全给化掉了。子宁暗想:锦衣卫人心真歹毒,不惜对自己人下手,以试验化功丹的药方。他一一为三人按脉,脸露奇异,似自语地说:“奇了,怎么三位的病症与云路大侠的病症一模一样?他们曾吃过什么东西了?”

王道长说:“贫道也不知他们吃了什么,云路大侠也得过这种病么?”

子宁点点头:“是呵,不然在下怎么知道?”

“请问凌神医,这是一种什么病?”

子宁反问:“他们以前有没有请大夫看过?”

“请过了,都看不出是什么病。”

子宁说:“这不是病,而是中了毒,这种毒看来不会致人于死命,只是浑身无力罢了。”

王道长故意惊愕:“贫道听闻武当山有一种化功丹,能化掉人的内力,难道他们服下了武当山的化功丹么?”

子宁摇摇头.“不可能是武当山的化功丹,要是真的服下了武当山的化功丹,在下就是有回天之力,也无法医治好。”

“凌神医,你怎么知道他们服的不是武当山的化功丹?”

子宁一笑:“王道长,在下在三年前,也曾遇到这么一个病人,听他说是什么武夷派的弃徒董子宁,他就是喝下了武当山的化功丹,一身武功全给废了,在下怎么医治也医治不了。而这三位,与云路大侠一样,在下却能将他们治好,所以知道他们服的不是武当山的化功丹。

“这么说,凌神医是知道武当山化功丹的药性了?”

“在下略知一、二,不瞒王道长说,在下有一本祖传的‘毒经’,其中有一页,是专门化掉人们武功的单方,而不致人于死命,但这一单方,却无任何化解之药,其他的毒药,却可以化解和医治。据在下看来,武当山的化功丹,不外是根据这一单方而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