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又向武安国道:“孩子,我是你的亲娘啊!我知道你不愿认我这个娘,我也不想让你受我的连累!不久前,你遭受褚英和褚杰的围攻,我杀了褚氏兄弟,救下了你,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但随后众人迫近,我若不伤你,他们会怀疑你,甚至还会杀害你。若,我只好狠心用我的‘毒花针’伤了你,再给你留下解药。”

武安国这才明白了梅映雪的良苦用心,不由心中感动。

梅映雪幽幽地叹息一声,道:“我虽恨你父亲无情无义,但我心中至今只有他这一个男人!他是第一个占有我身子的男人,也是至今惟一占有我身子而没死在我手上的男人。因为我实在不忍心下手杀他!”

她接着道:“人生在世,**多多,充满了无数的诱惑。这就需要各人坚守心中的一份宁静。譬如潘若菊实在是世上一流的美女,徐作乐娶得了她,本该知足,那未尝不是一桩美满婚姻。但徐作乐抵挡不住诱惑,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得到我,还赔上了美貌的妻子。”说到这里,又将目光投向郦丽华道:“你的那一位堪可托负终身,他心中只有一个你。曾面对我的引诱而毫不动心,这才是真男儿、好丈夫。”

武安国向梅映雪道:“那些人正四处追寻您,您可要小心了!”

梅映雪淡淡一笑,道:“你不是被那蒙面丫头伤了吗?让我看看你的伤。”

察看了武安国的伤口后,梅映雪不由心中一紧,但她不动声色地向郦丽华一挥手道:“你自己去吧!走得越远越好。”

郦丽华惊疑不定地去了。

梅映雪突然出手点了武安国的穴道,使他动弹不得。然后,梅映雪把嘴唇附在武安国伤口上吮吸毒汁。武安国知道她是舍命相救,一时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梅映雪吸到后来,发现吮吸出的血逐渐变成了正常颜色,方才长吁了一口气,解开了武安国的穴道。

她满含深情地看了武安国一眼,道:“你走吧!今后好好照看你妹妹。”

武安国想说什么,但终于什么也没说,一咬牙去了。

武安国前脚刚走,孙玉等百余人便追寻而至,围住了梅映雪。

梅映雪傲然道:“谁上来取我性命?”

孙玉挺身而出,用宝剑指着梅映雪道:“我要杀了你,为父母报仇雪恨!”

梅映雪嫣然一笑道:“我的头发乱了,让我在临死前梳梳头,好吗?”径从怀中取出一把精制的小木梳,开始梳理一头长长的秀发。她神情娇慵之极,脸上绽出动人的微笑,注视孙玉,柔声道:“你不是要杀我吗?只管动手好了!”神态是那样的优美动人。

孙玉目睹她这等温柔美丽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将宝剑捅下去。突然手腕酥软,宝剑落在了地上。他掩面大叫道:“你不要笑好不好?我难以下手啊!”

梅映雪娇声娇气地笑道:“没用的孩子!”随后她脸面呈现庄严之色,环顾众人道:“死在我手上的男人有两类,一类是他们主动寻事,欲强**的;另一类是我主动勾引他们,他们动心的。后一类比前一类好不了多少,若他们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就算再**邪十倍,又有什么用?”随即叹息道:“一个女人再坏,只要不犯风流罪,她都可以大言不惭地宣称自己是个好女人。而一个女人再好,只要在男女之事上失足一次,一生就很难拂拭干净。”

她环视众人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早料到无好下场。如今我已身中剧毒,反正已命不久长,就请你们莫动手,给我留个完整的尸体吧!我死后,请不要弄脏了我的身子!”

梅映雪毒发身亡后,有人欲糟蹋她的尸体以泄私愤,却被一老者出面劝阻了。孙玉惊问那老者:“老先生,令弟可是死于这妖妇之手啊!”那老者叹道:“人既死矣,一了百了,就给她留个全尸吧!再说,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临死前说的话也是有些道理的。她虽害人无数,但受害者本身也有过错。这好比有些蘑菇色彩绚丽,有些河豚味道鲜美,却有剧毒。倘若有人食之而死,那也是咎由自取。”

当下那老者约了孙玉等人,将梅映雪埋葬了,并立了一块碑,上书:“梅映雪之墓。”

这天,一个全身缟素的绝色少女来到了梅映雪墓前,在坟前跪倒叩头,低声道:“娘,女儿给您上坟来了!在您生前,众多江湖人物为了使您伤心痛苦,必欲置我于死地。在您死后,他们多半也就平息怒气而不再难为我了。但我从此也就再也得不到您的照顾和爱抚了!我的亲娘啊,您的死对我来说,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呢?”

这绝色少女便是郦丽华了。她点着了烧纸,望着袅袅上升的轻烟,感到自己的身心也像这缥缈的烟雾一样,飘忽不定,不知归依何处。

忽听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道:“贫僧与墓中之人关系非同一般。请问女施主,与死者有什么交情?”

郦丽华吃了一惊,起身看时,原来是个身材高大的和尚,她认得正是少林寺方丈慧明的师兄慧空。

顿时郦丽华惊恐之极,一颗心怦怦乱跳。她强自镇定,答道:“墓中之人乃小女子的生身母亲。”

“怪不得你与梅映雪长得很像,原来是她女儿!”慧空说完,忍不住高声大笑:“梅映雪,你生前折磨得我好苦!如今我要在你墓前,将你女儿狠狠折磨一番,再挖开你的坟墓,焚毁你的尸体!”他咬牙切齿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无比的愤怒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