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摩天堡后,吕大为立即给孙洪飞写了一封信,派师弟崔长发携信前往磐石寨。若,

崔长发赶到磐石寨时,只见此寨依山势而建,易守难攻,看来当初建设者颇具匠心。寨前的河流宽达数丈,寨门紧闭,吊桥高悬。把守寨门的人拈弓搭箭,向崔长发喝问:“干什么的?”崔长发朗声道:“在下摩天堡崔长发,求见贵寨孙寨主!”

片刻后,吊桥放下,寨门大开,一个书生模样的汉子迎了出来,向崔长发拱手为礼:“贵宾光临,顿使山寨生辉!小弟居不易,奉寨主之命,恭迎崔兄!”崔长发连忙还礼道:“早就听说居兄文武双全,在下慕名已久。”

一进寨门,便是一个百丈见方的大广场。居不易向崔长发介绍说:“这是敝寨的练武场。”过了练武场,眼前是十九道石阶。上了石阶,便是议事厅。进了厅门,崔长发便见正中的虎皮椅子上坐着一个相貌清秀的汉子,怀抱一名美女,脸上则是一副没精打采的神情。居不易向崔长发介绍道:“这便是我家孙寨主。”崔长发暗道:“这孙洪飞本是一个酒色之徒,竟能稳坐一派之主的位子!真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是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情,将吕大为的书信双手呈上。

孙洪飞看完书信,暗道:“听说赵连同欲置吕大为于死地,现在吕大为托我向欧阳倩提亲,莫非是借用欧阳倩来对付赵连同?这下欧阳倩可神气了!”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向崔长发笑道:“请崔兄回复你家吕堡主,就说孙某必将不辱使命!”

孙洪飞修书一封,派人给欧阳倩送去。忽然,一弟子来报:“寨主,有一美貌少女从寨前经过。”——这弟子知道自家寨主最喜欢美貌女人,故来禀报。

果然孙洪飞道:“把她带来!”

待那少女被带来后,孙洪飞不由两眼一亮,只见她娇嫩的脸蛋欲滴出水来。

孙洪飞看得两眼发直,片刻才问道:“姑娘芳名怎么称呼?”

那少女娇声娇气地道:“小女子高淑娴。”

孙洪飞道:“我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说完就欲搂抱高淑娴。

高淑娴却闪身避开,庄严地道:“且住!我早听说孙寨主英雄过人,做你的正室夫人,我自然满足。但你分明是一点也没把我放在心上,视我如娼妓之流,我宁死不从!”

孙洪飞不由肃然起敬:“是我失礼了,还请美人息怒!我必定选个良辰吉日,与你成亲。”

高淑娴又正色道:“但在成亲之前,我将守身如玉;你亦当自重身份,不能动我分毫!”

孙洪飞郑重地道:“谨遵美人之命!”随即问:“你早对我有所耳闻?”

“须知金光门、摩天堡和磐石寨是黄河北岸三个最大的门派。江湖上对这三大门派首领的普遍看法是:吕大为一身是胆,人不敢犯;赵连同精明强干,人不能犯;你孙寨主忠厚老实,人不忍犯。”

孙洪飞大笑。

这天,居不易急匆匆来报:“据悉,金光门正摩拳擦掌,厉兵秣马,将择日誓师出征,声称不踏平摩天堡,决不收兵。摩天堡方面则针锋相对,日夜训练部众,枕戈待旦,誓与摩天堡共存亡。”

随后又有人来报:“金光门弟子常贵求见寨主!”

孙洪飞眼珠一转,道:“说我外出未归,先把他安置在客房里!”

居不易劝道:“寨主,金光门必是约我们一起攻打摩天堡,应当严辞拒绝!”

孙洪飞胸有成竹地道:“我自有主意!”

几天后,又有人来报:“摩天堡弟子崔长发求见寨主!”

孙洪飞拊掌大笑:“果然不出我所料!”当下将常贵和崔长发同时请来,开言道:“二位有何贵干?”

常贵道:“赵门主派我前来,请孙寨主尽起磐石寨之众,与金光门一起攻打摩天堡。待攻克了摩天堡,必有重谢。”

崔长发则向孙洪飞道:“吕堡主派我来,请您施以援手,共抗金光门。”

孙洪飞却道:“二位请回吧!因为我无意介入江湖无休止的纷争之中。只要美人在抱,就心满意足了!我将与新人举行婚礼,各位朋友若有兴致的话,不妨来喝我的喜酒!”转头吩咐居不易道:“居贤弟,送客!”

居不易将常、崔二人送走后,听说孙洪飞正与高淑娴在一起,急忙赶了过去。不料有两名弟子挡住他道:“寨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居不易情急之下,一下子推开两人,闯了进去。

孙洪飞正在看高淑娴舞蹈,一副乐不可支的神情。忽见居不易硬闯了进来,孙洪飞的脸色霎时由晴转阴,勉强道:“居兄弟来得正好,快坐下来欣赏美人舞。”

居不易愤然道:“声色误人啊!唐玄宗因沉迷于《霓裳羽衣曲》而使大唐由盛转衰。陈后主更因《**》一曲而亡国!”

孙洪飞变色道:“你敢讥刺于我!”

居不易苦口婆心道:“寨主,目前黄河以北的江湖局势是金光门、磐石寨和摩天堡三足鼎立。赵连同自恃金光门实力最强,企图将摩天堡和磐石寨各个击破,一统黄河北岸。这已是卓昭之心,路人皆知。寨主难道不知唇亡齿寒之理?倘若金光门攻克了摩天堡,随后就会将矛头指向磐石寨。因此磐石寨决不能置摩天堡的安危于不顾……”

孙洪飞喝道:“住口!他两家自相残杀,我正好大办婚事!”

居不易痛心疾首地道:“寨主,磐石寨当年创业艰难,你纵然不能使本寨发扬光大,也不能让这份基业断送在你手里啊!”

孙洪飞勃然大怒道:“老子不爱江山爱美人,断送了磐石寨又怎样?只要美人在抱,老子就快活胜似神仙!”吩咐门外弟子:“将这无礼犯上的家伙关押起来!”

居不易仰天长叹:“酒色之徒,如何能谋大事?”

两名弟子上前捆绑居不易,居不易不由痛哭流涕:“老天爷啊,你保佑我磐石寨吧!”

高淑娴问孙洪飞:“为何不将这讨厌的家伙杀了?”

孙洪飞颓丧地道:“那样只怕会触犯众怒。何况他的本意是好的,欲让我振作起来,将磐石寨发扬光大。”他的目光中显出悲哀之色:“我实在无力承担寨主一职,但师父将这副重担硬压在了我的肩上,我又推不掉。像历史上的刘禅、陈叔宝、李煜等后主,后人皆以为他们是昏庸无能之辈。但后人却忘了这样一个无情的事实:弱小的国家不可能产生强有力的君主!刘禅、陈叔宝、李煜等人身为弱国的君主,面临强国的压迫,即使他们奋发图强,最终也难逃灭亡的命运。何况他们本身又不是励精图治的料!但命运却硬将一副重担子交给了他们。他们于是纵情声色,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看似醉生梦死,其实他们是在逃避啊!而我的处境与他们极为相似!寨主的宝座看似风光,其实是一个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位子!我若是试图扩大磐石寨的实力,就会引来战火——金光门岂能容忍磐石寨的壮大?必将先发制人,将磐石寨这个试图成长的婴儿扼杀在摇篮之中,为自己清除潜在的对手。我若是像目前这样碌碌无为地混下去,也无异于坐以待毙。对此,我实在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真的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说到这里,孙洪飞沉痛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者吃人,或者被人吃掉,根本无法独善其身。我早就厌倦了!”

十几天后,孙洪飞与高淑娴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然后孙洪飞拥着高淑娴进入了洞房。

已是深夜,高淑娴瞧着身边的孙洪飞,脸上显出诡秘的笑容:“我知道你生平最喜欢美丽的女人,便主动来吸引你。你果然中计,逼我嫁给你。如今你已中了一种叫‘麻痹散’的毒——此毒无色无臭,中毒者虽不痛不痒,但会迅速地失去内力,在十二个时辰内不能恢复。”

孙洪飞不由大惊失色。

高淑娴道:“你肯定不知道是如何中的毒吧?我早将‘麻痹散’涂抹于嘴唇上,咱二人在喝交杯酒及在**亲嘴时,你已中了毒。而我早服下了解药。”

孙洪飞颇为不解地道:“但我不明白地是:你为何要害我?”

高淑娴道:“是赵门主要我以妖媚手段迷惑你,并相机取你性命!”

“我更不明白了!”孙洪飞道:“但我并没得罪过赵连同呀!而且我对他向来颇为礼敬,他为何要害我?”

高淑娴笑了:“羊没得罪狼,狼还不照旧要吃羊?正如你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者吃人,或者被人吃掉。”

孙洪飞盯着高淑娴道:“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甘心为赵连同卖命?”

高淑娴道:“他雄才大略,我倾心于他,为了他不惜牺牲一切!”

孙洪飞这才如梦方醒,哀求道:“看在我对你一见倾心的份上,放过我吧!我真心爱你!”

高淑娴冷冷地道;“你非死不可!这是你好色的代价!如今你已是死猪一般不能动弹,任我宰割了!只不过我不想让你稀里糊涂地做死鬼罢了。”

忽然,孙洪飞出手如电,点中了高淑娴的穴道。高淑娴顿时动弹不得。

孙洪飞脸上挂着嘲讽的微笑,悠然道:“你看,我的内力失了吗?”

高淑娴不由恐慌之极:“这是怎么回事?”

孙洪飞纵声大笑:“你能早服下‘麻痹散’的解药,我为什么不能?而且我断定你必定会用‘麻痹散’毒害我——倘若你用别的毒,我中毒后,仍能在临死前全力一击,取你性命;而我一旦中了‘麻痹散’,就会无力反击,只有束手待毙。”

高淑娴吃惊更甚:“这么说,你早知我要害你?”

孙洪飞笑道:“孙某早以好色而闻名江湖,哪有美女自己送上门来之理?你却主动送上门来!我当时就知道你欲对我施美人计。哼,对孙某施别的计策倒罢了,若对我施美人计,我正好来个将计就计!我故意在你面前显出一副碌碌无为的样子,就是为了让你给你的主子暗中通风报信,让你的主子因丧失警惕而作出错误的判断。”

高淑娴脸上显出悔恨的神情:“你竟是个沉湎于酒色之中的枭雄人物,我低估了你!”

孙洪飞笑了:“试想一个门派若真由一个酒色之徒当家,在险恶的江湖如何有立足之地?你先**,再丢命,有何感想?”

高淑娴目光中显出恳求神色:“饶了我吧!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以后我必定全心全意地侍候你。”

“你以为我会怜香惜玉?我虽向来爱惜美女,但更爱惜自己的命。若留下你这条美女蛇,我必寝食难安!再说,我对你已没兴致了,我对女人一向是喜新厌旧!”

孙洪飞说完脸上浮现出残酷的笑意,一掌击毙了高淑娴。

随后孙洪飞亲自放出了居不易道:“我早知道贤弟乃磐石寨大忠臣。不过,你要我救援摩天堡实非善策——在金光门与摩天堡尚未恶战之时,我们先与金光门厮杀,等于替摩天堡卖命,让摩天堡坐收渔翁之利。这种为他人作嫁衣的蠢事决不能干!应以举行婚礼为名,假装不理摩天堡的求救。如此一来,金光门以为无后顾之忧,其精锐就会倾巢而出,全力攻打摩天堡;摩天堡呢,亦必将拼死抵抗。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那时我举兵直取金光门的总舵金光岭,让金光门沦落为丧家之犬。诚如是,我费力不多却收获不小:既有救助摩天堡之名,又有削弱金光门之实,何乐而不为?”

居不易拜服在地道:“寨主之神机妙算,实非属下所能忖度!”

孙洪飞大笑道:“要各位弟子养精蓄锐,准备袭击金光岭!哼,赵连同野心勃勃,妄想称霸武林,也忒小瞧我孙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