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东北方向来了一少女,正是金莺儿。/top/她一眼看见了狗儿,喜极而呼:“可找到你了!”飞奔过来。随后见到郦丽华,不由惊得尖叫一声。

郦丽华虽然恨极了金莺儿,但此刻也无心说些讥刺之言,只对她怒目而视。

狗儿淡淡地问金莺儿:“你找我干什么?”

金莺儿道:“我哥哥坚持要我随他住在河间王府。我看出他是想让我嫁给那个金国小王子完颜望。这岂是我愿意的事?于是一天夜里我想逃离王府,其时却发现我哥哥和完颜望进了一间屋子。我以为他们要谈论我,便悄悄地走过去窃听。只听完颜望道:‘金国大军即将南下伐宋。但唯一可虑的是:狗儿被宋国武林人物推为盟主,已成为金国的心腹大患,必须除掉他!我心中已想好一计,只不过还得麻烦金大哥配制一种剧毒。’我听到这里,怕你中了暗算,便连夜出来,四处寻你。”

狗儿这才发现金莺儿脸上颇有风霜之色。想到她为了寻找自己,不辞劳苦,孤身奔波于江湖,这番情意实是可感。一时不禁对她的怨气也消了大半。

金莺儿又道:“几天前我到了一处林子,听里面有说话声,便躲在树木丛中倾听。只听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道:‘封寨主,我丁有义对不归顺者向来是斩尽杀绝!’那封寨主当即道:‘封某宁死不降!’丁有义看上去也不生气,尖声笑道:‘有骨气!’突然出掌,击毙了封寨主。”

听到这里,郦浩然勃然大怒:“可恶!”

“我正吓得心惊肉跳之际,忽然丁有义向我隐身之处一指:‘什么人?快滚出来!’我只得现身,虽然心中恐惧之极,表面上却哈哈大笑。丁有义皱眉道:‘死到临头,有什么好笑?’我便说道:‘我笑世人对你评价太不妥了!你相貌俊雅,堪称美男子,怎能称作第一恶人?至多可称为第一坏人、第一奸人罢了!’他听完不由哈哈大笑:‘小丫头说话挺有趣儿,你去吧!’我算是从丁有义手上捡回了一条命。”

金莺儿说到这里又往东北方向的一座小山一指,道:“刚才我在山那边又遇上了一个古怪的妇人,她见我身有武功,便向我打听卓超群的下落。原来她的父亲和丈夫都死在卓超群剑下,她要找卓超群报仇。”

狗儿当即道:“那肯定是霍夫人,也就是逍遥居士之女、霍长友之妻。没听说她的武功如何高强,找卓大哥报仇不是白白送命吗?”

郦浩然道:“不,这霍夫人非同小可。十余年前,我和尊师邂逅,畅论天下武学。尊师极力推崇霍夫人的剑术,认为当世第一。当然,那时还没有人练成流星一剑。”

郦浩然接着道:“况且,此时霍夫人对卓超群有刻骨的仇恨。仇恨虽能使人丧失理智,但也使人增添一种一往无前、舍生忘死的气势。”

狗儿便向金莺儿询问了霍夫人的身形容貌,然后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说完施展轻功,往东北方向如飞而去。

郦丽华、梅映雪、金莺儿都愕然道:“他要去干什么?”

郦浩然低沉地道:“他必定是去找霍夫人,以替他的结义兄弟卓超群与霍夫人一战!”

梅映雪道:“我明白了,他是怕卓超群死在霍夫人剑下。但他难道有胜过霍夫人的把握?”

郦浩然叹息道:“没有把握他也要去的!”

突然,一个人影快捷无比地飞掠了过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擒住了郦丽华。

众人猝不及防,都吃了一惊,看那人时,却是丁有义。

丁有义向郦浩然狞笑道:“你若不听从我的吩咐,我就杀了你女儿!”

梅映雪却向丁有义冷冷地道:“快放开她!她其实是你的亲生女儿!”

丁有义胸口如被击了一闷棍,不由自主地放开了郦丽华,向梅映雪颤声问道:“她真是我们的女儿?”随即恍然大悟道:“她长得像极了你。”

郦丽华的目光如寒星,如利剪,逼视着丁有义。丁有义纵横江湖,杀人无数,平生怕过什么?但此时却不敢接触郦丽华的目光,心虚地转过了头。

郦丽华走向丁有义,叫道:“你不是要杀我吗?你已杀了无数人了,不差我一个了。你杀啊!”声音中充满了无限悲愤。

丁有义惊慌失措地倒退,叫道:“你不要逼我!”他转头向郦浩然道:“看在你养育我女儿的份上,今天我就不与你动手了。”

郦浩然义正辞严地道:“我却要杀了你!为千万个死在你手下的无辜生命讨还公道!”说着右掌拍出,直取丁有义。这一掌功力内敛,攻势并不如何凶猛,似乎轻飘飘地全不费力。但丁有义清楚,这一掌看起来不怎么凌厉,却含有深厚的内力,一旦打中了,自己的身体无论如何也禁受不了。

当下丁有义丝毫不敢大意,侧身避开,然后出手反击。一时二人各展平生所学,展开了一场恶斗!

观战的三人中,郦丽华对武学一窍不通,自然只有莫明其妙的份儿;金莺儿武学功底尚浅,也是一知半解,似懂非懂;梅映雪的武学造诣不凡,越看越是心惊。暗想:“我原以为他们不过是依赖各自一身深厚无比的内力而成为当世顶尖高手,没想到二人的招数亦如此精妙!”

只见丁有义一身黑衣,人如游龙,轻灵飘逸,潇洒如意,宛若神仙之姿。虽然只有一只手掌,但施展开来,如落英缤纷,煞是好看。声东击西,左右逢源,攻守兼备,虚实难测。梅映雪看得暗暗点头:“在一般人眼里,这是好看的花拳绣腿,如银枪杆蜡枪头,中看不中用。但在丁有义手上使出来,就全然不同了,真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

再看郦浩然,却完全是另一种情形。他的掌法大开大合,堂堂正正,显得古朴庄重。梅映雪暗想:“郦浩然的招数如同他的为人,虽然朴实无华,却大巧若拙,自有其非凡威力。明明见丁有义的这一招虚实难测,变幻无方,不知该如何招架。但郦浩然一掌发出,却是反守为攻,攻敌所必救,自然而然地破解了丁有义的攻势。”

郦浩然和丁有义全力相搏,一时却是平分秋色,谁也不能占丝毫上风。

二人的内功均已登峰造极,这一交手,功力自然都是强劲之极。但最初之时,观战的三人均无感觉。半个时辰过后,郦丽华等三人才渐渐感觉到劲风袭人,而且越来越强烈,犹如刀锋一般,刮面生疼,便似是到了高山绝顶,劲风四面吹袭。所不同的是,郦浩然所发出的内力似是盛夏的一股暖风,热浪袭人;丁有义所发出的内力却如严冬的一股冷风,寒意刺骨。郦丽华和金莺儿很快便抵受不住,只得远远避开。

郦丽华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二人的力道越来越强劲呢?”

梅映雪沉思片刻,已明其理,便回答郦丽华道:“二人的力道并不是越来越强,相反,二人的力道已是越来越弱。最初他二人在我们三人面前出招,我们三人一点感觉也没有,是因为其时他二人能将各自的内力收发由心,控制自如,每一招发出,功力只集中在对手一个人身上,绝不肯有丝毫浪费外溢,一击不中,功力立即收回,是以除了对手之外,谁也感觉不到。现在观战者却感觉到了,说明他二人已不能有效控制自己的内力。这是他二人内力衰减的迹象。”她虽不怕二人的内力侵袭,仍近身观战,但也需运内力抗拒。

眼见养父和生父决斗,郦丽华难过之极,欲哭无泪。同时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内心深处还牵挂着狗儿的安危。

金莺儿也和郦丽华一样记挂着狗儿,趁无人注意自己,便一个人奔向狗儿前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