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连那双眼睛,也是假的吗?”浅浅地勾着唇角,我将手中笨重的黑框眼镜递过去。

“啊。”淡漠的女生勉力一勾唇角,接过那副平底眼镜便架上了鼻梁,“总是要有些掩盖的,就像你一样,不是吗?”

我一怔,然后失笑。

是啊,身处于这个世界上的强者,哪一个不是需要隐藏的?

例如痕,例如冷皓,再例如,我。

带了太久的面具,我早已经将本来的自己,忘了吧?

佐藤雪姬这个名字,已经将我的未来牢牢钉死,再也无法挣脱丝毫。

我黯然地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谢谢你救了我哥哥,不然……”

因为月神的眼泪无穷尽的灵力,哥哥和她都恢复的很快,而呼啸集团搬迁的新总部和哥哥嫂子经常待的地方也被我设下了结界,一般的魔人是不可能有机会伤害他们的。至于那份签署有哥哥签名的股份转让协议也在大火中毁于一烬。也就是说,魔族的事情都是白干了。

“这没有什么。”她平静地推了一下眼镜,接着跟着我走出居住的房间(因为是在游乐场呆一周,所以就直接住在了赛马场内设的宾馆)。

“呐。”沉默了一会儿,我忽然抬头看她,目光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喜欢铭雨?”

她一怔,继而掩饰性地猛咳了几声。

我眼中的笑意更甚。

“你哪里听的?”她追问。

“濒死的一刻,想着念着的人总归是自己所爱的吧?”

她仿佛受了惊吓一般连退几步,一脸见鬼的表情:“你听到了?”

我笑眯眯地托了托下巴:“本来我以为是我幻听,结果你不打自招了。”

“……”

* * *

从赛马场回来后,时间的大钟很平静地摆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再没有打打杀杀,再没有什么危险与惊恐,只是平静地过着雅圣学生的生活,平静地做着痕的未婚妻。平静地看着林紫怡和冷皓在众人面前相依相偎。

因为特别得怕冷,所以在初冬时我便裹上了厚厚的羽绒衣,但我的双手却永远是冰冷没有温度的。于是落痕永远温暖的口袋成为了我双手的寄居地。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轻轻俯身,痕亲昵地倚在我的身后,低声。

看了远处相对沉默的伊诺沫和铭雨一眼,我垂下眼睑,漫不经心地环顾雅圣偌大的校园:“他们的事情,就随他们去吧。”

“……不,雪姬。”我听见身后人沉重的叹息,似乎是不忍,又似乎是压抑着什么,“你的时间不多了。”

被他握紧缩在口袋中的纤细指尖猛然一颤,然而很快被落痕修长而有力的手牢牢控制。我惊异地抬头对上痕晶莹的瞳仁,相视见,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是说……”我低头,喃喃开口。

他无声地点头,眼中有怜惜在汹涌。

我的心仿佛缀了一块铅,重重地向下沉,一直沉到我看不见的黑暗深渊。

“父亲大人已经开始布置反噬的蛊阵。他要求……七天后阵法施行完毕,我们杀了允允后,马上回本家。”

是平静的生活太容易让人忘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吗?

是太放纵自己会让自己迷失掉方向吗?

我竟然沉浸在这种毫无波澜的生活中,竟然忘掉了自己最终的使命。

在沉默了许久后,我隔着他的口袋,轻轻地抱住他。

既然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那么,就让我从今天开始,离开你吧,过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