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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襄阳便传来消息,刘表批准了刘先和江夏的谈判协议,正式任命刘璟为江夏太守。

刘璟随即下令遣返四千荆州战俘,与此同时,限兵令也正式生效,江夏总兵力不得超过一万两千人,而此时,江夏的总兵力正好为一万两千人。

随着刘璟被任命为江夏太守,江夏郡也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建安九年的旦日即将到来,武昌城和柴桑城开始张灯结彩,这却不是为了迎接新年,而是为了另一个喜庆日子,江夏新太守刘璟的大喜之日也即将临近。

汉朝和后世的朝代一样,在婚姻流程上都依照六礼而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但由于六礼过于程式化和繁琐,普通民众大多不拘泥于六礼,操办婚事更加实际,而上层社会的婚礼仪式虽然十分隆重,但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纳采就是求婚,一般而言是男方向女方求婚,但也不尽然,比如梁鸿因品行高尚,很多权势之人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便纷纷向他求婚,也有父亲为子女求婚,最著名的便是吕公觉得刘邦有贵相,提出把女儿吕雉嫁给他。

秦汉时期社会宽容,也有很多子女自择配偶的情况,如平阳公主喜欢卫青,刘璟和陶湛两情相悦等等。

当然,一般都要经得父母同意才能婚配,若父母不同意,往往就会出现类似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的轶闻,不过这对卓家却是丑闻。

而问名,主要是配八字,而占卜师收人钱财,自然不会坏人好事,几乎都是大吉大利之因缘,所以问名也只是一个形式。

问名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同姓成婚,同姓不得相娶,这一点在秦汉很被看重,尤其在汉初,因为很多人家因为各种原因改了姓,所以必须要事先确认。

纳吉纳征其实是同一个流程,纳吉是把占卜大吉告诉对方,而纳征就是订婚,男方需要向女方送聘礼,这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依照社会地位不同,聘礼也各有不同,比如吕后为儿子惠帝娶鲁元公主为皇后,聘礼便是黄金两万斤,这就成了后来汉朝的皇后聘礼标准。

而普通人家则没有什么太多要求,看各自家境,家贫者大多两三万钱便可完成娶妻成婚的所有流程。

秦汉人对聘礼十分重视,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在秦汉人眼中,聘礼所代表的不仅是财物,它有更深的精神内涵,一方面聘礼是男方家财力的体现,从而为男方家赢得面子和尊重。

另一方面,它也意味着男方对女方的尊重,对女方家养育女儿的艰辛给予报答和补偿,女方家也只有在接受了丰厚的聘礼后,才会感受到自己的尊严。

也正是这种广泛的社会心理,渐渐形成了汉朝浮夸的行聘之风。

刘璟和陶湛的婚事也经历了六礼,比如最初刘璟向陶烈求娶陶湛,虽然陶烈没有立即答应,但也没有反对。

而在柴桑大战结束后,双方正式正式确定了婚事,实际上就走到纳吉纳征的一步。

而刘璟也给陶家送了特殊聘礼,那就是在和江东的谈判中加进了陶家条款,最后孙权承诺,陶家不会因为支持刘璟而被惩罚,一如既往,这对陶家而言,无疑是最重的聘礼。

这天是腊月二十,一大早,一辆马车从武昌出发,前往江夏书院,昨天晚上刚下了一场大雪,整个武昌城内外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马车在雪地上奔跑,速度虽然不快,但十分平稳。

陶烈坐在马车里,注视着被白雪覆盖的茫茫原野,他虽已年过七旬,但身体依然十分健朗,完全可以长途跋涉,虽然这场大雪在江夏也是少见,但他此时并没有关注车窗外的雪景,而是在想着心事。

他这几天住在武昌,孙女陶湛的婚事将由他全权操办,对他和陶家而言,孙女的婚姻已不仅仅是一门婚事那么简单,更关系到陶家的前途命运,通过这门联姻,彻底将陶家和刘璟绑在一起。

在一年半前,他还不同意这门婚姻,认为这门婚姻会使陶家遭遇荆州和江东的双重危机,但一场江夏之战却彻底改变了这一切,刘璟的崛起使陶家面临的双重威胁消弭于无形。

陶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希望促成这门婚姻,为此,他不辞劳苦,奔波于柴桑和武昌之间,今天他是去江夏书院会见蒯良,商量一些婚事的具体细节。

刘璟父母双亡,虽然有刘表这个伯父,但刘表却以事务繁忙为借口,不肯前来江夏,而是委托从侄刘磐为男方代表,负责筹办婚事,另外又烦请蒯良为男方长辈,代替他主持婚礼。

蒯良之女嫁给了刘琦,说起来他和刘表也是亲家翁,算是亲戚,在一定程度上他确实可以替代刘表做刘璟的长辈。

一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在江夏书院侧门停下,此时的江夏书院和一个多月前又有不同,考试录取已经结束,包括马良、庞山民、刘敏等人在内的一百余名优秀荆襄及北方才俊将前来江夏书院修学。

另外还有董允、周不疑、蒯祺等由荆州高官推荐的十几名年轻才俊也将入住江夏书院。

大部分人都将在新年后陆续前来书院,但已有三十余名北方士族拖家带口先一步来到江夏,入住了书院。

侧门处颇为热闹,七八名附近的农户挑着鸡蛋、鲜鱼、冬果、腌菜、鸡鸭等农产品摆在侧门外叫卖,二十几名已入住书院的女眷则拎着篮子在买菜,讨价还价,倒也有几分生机。

陶烈走进了书院,书院的后半部分是生活区,由侧门进出,或许是下雪的缘故,书院里显得冷冷清清,不过冷清很快便消失了,一大群孩子从雪地里奔跑出来,舞着木刀木剑向假山冲去,稚嫩的声音呐喊着,个个奋勇争先,顿时使书院内变得生机盎然。

陶烈一直来到蒯良的院子,这是他第二次前来,轻车熟路,走进院门便看见蒯良正在院子里堆雪人,全神贯注,就像一个艺术大师在完成自己的作品,陶烈笑了起来,“蒯公很有闲情雅趣嘛!”

蒯良见是陶烈到来,便丢下手中的小铲笑道:“这本是我和两个小童一起堆玩,不料两个小家伙跑去玩打仗了,剩下的事情都丢给了我,没办法,只觉继续享受童趣。”

陶烈呵呵一笑,“我刚才看见了,十几个小孩子,一起冲上山坡。”

陶烈和蒯良认识多年,当年蒯良便是负责荆州的钱粮税赋,常和陶家打交道,两人颇为熟悉,蒯良拍去手上和身上雪粒,请陶烈进了书房。

书房里点着火盆,温暖如春,两人在火盆前坐下,一名老仆给他们上了热茶,蒯良笑道:“还有几天就是婚期,陶公要更加辛苦了。”

刘璟的婚期定在腊月二十七日,汉朝对于婚期格外讲究,忌日不得嫁娶,如伏日、反支日、血忌日等等,且必须选择吉日。

汉朝民间普遍认为,如果嫁娶不择吉日、不避岁月,则会给家庭,乃至整个家族招来灾祸,所以一般是由男方用占卜来决定婚期,后通知女方,然后女方开始准备嫁妆。

陶烈对定下的婚期并不反对,陶家是正月初三在柴桑祭祀,婚礼结束后立刻赶去,时间上完全来得及,但他有点担心刘璟,很显然,这样一来,刘璟就无法回襄阳参加族祭了,不仅刘璟不能参加族祭,刘磐、刘虎也不能参加,这是否妥当?

“蒯公,我是怕影响刘氏族祭!”陶烈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蒯良摇摇头笑道:“不用担心,刘氏族祭在正月初四举行,婚礼结束后,刘磐和刘虎立刻从陆路赶回襄阳,只要抓紧时间,完全来得及,只是一些襄阳的宾客恐怕来不了,这确实是有点遗憾。”

对于襄阳的宾客陶烈不太关心,他只关心刘璟兄弟几人,他听蒯良并没有提到刘璟,不由一愣,连忙问道:“难道璟公子不用回襄阳参加族祭吗?”

蒯良取出一封信,递给陶烈,“这是州牧写来的信,昨天刚送到,专门是说璟公子的婚事,信中也提到了,说家族都一致同意,今年璟公子可以不用参加族祭,不算违反族规。”

陶烈半晌没有说话,他老于世故,当然知道这里面另有深意,恐怕不是因为婚事那么简单,沉吟良久,陶烈问道:“蒯公,你觉得他们伯侄二人有修复关系的可能吗?”

蒯良苦笑一声,“坦率地说,很难!我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但这种因权力之争而反目,没有五到十年时间,一般都不会恢复关系,而州牧的身体还能活几年?所以我一点都不乐观。”

陶烈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是平民普通人家更有人情味一点。”

蒯良呵呵一笑,“这话也不尽然,两兄弟为争一头牛,一辈子反目成仇的情况也有吧!”

陶烈也笑了起来,“蒯公说得对,家家都有苦衷,外人不知道而已。”

两人便将话题转到正事上,陶烈取出厚厚一本清册,递给蒯良笑道:“这是陶家的嫁妆,请蒯公过目!”

蒯良接过厚厚的清册,忍不住笑道:“我记得五年前陶家嫁女,嫁妆便轰动了江东,光束帛就有一万匹,此番嫁女,我可想而知了,那嫁妆必定会轰动天下。”

陶烈有些得意地笑道:“这次嫁女和以往不同,嫁妆当然要更厚一点,这次九娘出嫁,除了衣裙用具外,主要是以钱粮为主,用以资助璟公子养军,另外,还有一份特殊的嫁妆,我估计已经到了夏口。”

“是什么特殊嫁妆?”蒯良好奇地问道。

陶烈笑了起来,“很快蒯公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