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点声声,愈加急迫,孙尚香和刘璟相距约二十步,他们相对舞剑,看似互不关联,孙尚香是越女剑舞,姿态轻盈,舞姿优美,如一枝柳条在风中飞舞。

而刘璟酒意正酣,舞出一套霸王剑,传说是项羽所创,动作沉稳浑厚,气势豪迈,大开大合,颇有男儿英雄之气,和孙尚香的轻盈完全相反。

大堂上,客人们不断喝彩,掌声如雷,连刘备也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好一个女中豪杰,备生平未见也!”

他端起酒杯,又自言自语眯眼笑道:“娶妻当如此妇!”

这句话的声音不高,离他稍远的张昭没有听见,但另一边的孙权妻子谢氏却听见了,她眉头微微一皱,这可不是长辈该说的话。

谢氏拉了拉丈夫的衣袖,低声对他说了两句,孙权一怔,忍不住回头看了刘备一眼,见刘备喝酒手抖得厉害,几乎一半的酒都泼洒在衣服上,却毫不知觉,这就是醉态已现了。

孙权连忙一招手,命人把诸葛瑾找来,很快,诸葛瑾上前,孙权指了指刘备,低声道:“他醉了,速找亲卫扶他下去。”

这时,刘备兴致高涨,鼓掌大笑,“好!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诸葛瑾上前扶住他笑道:“皇叔可要更衣?我扶皇叔前去。”

刘备的意识已经是半模糊状态,他身不由己地被诸葛瑾扶了起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时,刘备的两名亲兵连忙一左一右架住他,将他从侧门搀了出去。

大堂上的鼓声越来越急,孙尚香杏目微挑刘璟,她剑光如团影,渐渐向刘璟靠近,忽然一声娇斥,手中剑分出十几道光影,向刘璟刺去。

她的青锋剑只是一把仪剑,没有开刃,无法伤人,但十几剑刺中刘璟,也会让人有点难堪,这也是孙尚香的目的,她当然不敢真的伤害刘璟,但如果能刺他十几剑,让他难堪,她也能出一口气。

刘璟酒意正酣,一套霸王剑舞得淋漓尽致,忽然见孙尚香乱剑刺来,他哈哈一笑,长剑一挑,‘当!’的一声,精准地击中对方剑身,孙尚香只觉手臂酸麻,手中剑差点飞出去。

就在这时,刘璟侧身出现在她身后,把手中剑放在地上,对她微微笑道:“良辰美景,公主不如也弃剑,我们共舞一曲?”

“你让我劈上一剑,我就弃剑和你共舞!”

两人身影交错,互相交换了位置,孙尚香又连连劈出两剑,低声问道:“答应吗?”

“呵呵!这个面子我可丢不起。”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孙尚香深深吸一口气,喝斥一声,手中剑如暴风骤雨般向刘璟刺去,连孙权也吃了一惊,满脸怒容,妹妹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竟对贵客如此无礼。

两边宾客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喝彩,此时谁都看出来了,孙公主并非是对刘璟示爱,而是借舞剑泄愤,她手中剑狂风骤雨般向刘璟劈去,这剑中不知怀有多大仇恨。

刘璟不慌不忙地躲避她的剑势,虽然孙尚香的剑法看似眼花缭乱,但在刘璟眼中,她的剑法大多华而不实,没有力量,没有速度的变化,只是招式繁杂。

刘璟一连闪开她数十剑,已经退到巨大的圆柱前,退无可退,孙尚香心烦意乱,她见刘璟总是在最后一刻从容不迫地躲过,她心中大急,再次娇喝一声,迎头一剑劈下。

这一剑她使出了十成的力量,就算是仪剑,如果劈中脑门也会出事,大堂内一片惊呼,孙权气得一拍桌子,可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

刘璟一闪身躲开了这凶狠的一剑,孙尚香并没有一剑劈空,而是重重一剑劈在木柱上,巨大的反弹力悉数还回,孙尚香手中剑再也捏拿不稳,‘当啷!’一声刺耳声响,长剑落在地上。

大堂内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们,刘璟拾起剑,笑眯眯递了回去,“孙姑娘还要再舞剑吗?”

孙尚香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竟然败在刘璟的空手之上,巨大的羞耻感令她无地自容,她一跺脚,转身便向殿外跑去。

大堂再次热闹起来,周瑜笑道:“璟公子之谋略令周瑜敬佩万分!”

“公瑾过奖了!”

刘璟微微一笑,回头向孙权施一礼,“刘璟处置不当,失礼了,请吴侯莫要见怪。”

孙权叹息一声,“是我要向公子道歉才对,我太娇惯她,她实在不懂事,以致她对贵客无礼,请璟公子原谅舍妹。”

刘璟一笑,“这点小事,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

宴会在尽兴后散去,刘璟在侍卫严密保护下回到了陶府,他此时酒意已有七分,脚下也有些不稳了,一进大门,管家便上前禀报道:“姑爷,江夏来人了,有重要消息送来!”

刘璟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笑问道:“人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士兵们让开一条通道,一名军官快步上前,正是刘璟的侍卫长李青,他上前单膝跪下,呈上一封信,“这是徐长使信件,请公子过目。”

刘璟收了信,却不急着看,又问他道:“武陵郡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回禀公子,已经办妥。”

李青又取出一封信,“这是赵将军给公子的亲笔信。”

刘璟倒急着要看赵云的信,他急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刚进院门口,一名侍女跑上来扶住他,担心地问道:“公子,你喝醉了吗?”

刘璟顿时觉得不对,他屋里虽然有三个侍女,都胆小之极,不敢和他说话,更不用说主动来扶他,而且这个声音。。。。好耳熟。

刘璟看了她一眼,却见是一张白白净净的包子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包子!”刘璟一下愣住了,扶他的侍女,竟然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小包子,她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小包子脸一红,有点做贼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睛,“先回屋再说吧!”

小包子将他的手臂绕过自己肩膀,扶着他向屋里走去,两名亲兵也不再跟随,退了下去。

走了书房,小包子扶着刘璟坐下来,又给他端来一杯刚煎好的茶,刘璟看了一下四周,他发现那三个侍女都不见了。

“我让她们走了。”

小包子气鼓鼓道:“一个个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做,也不了解你的习惯,留下来就是多余。”

“哦!”

刘璟对三个侍女没有印象,走了也无所谓,他喝了几口热茶,酒意清醒了两分,又笑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怎么来了。”

“我....我再给添点茶吧!”

小包子拾起杯子,又慌慌张张出去了,刘璟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包子跟着他已经五年了,今年已经十六岁,除了长高一截,长得丰满很多外,模样和从前几乎没有变化,当然,她从前什么样子,刘璟也有点记不清了。

小包子一直是他的贴身侍女,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有她在,日常起居确实要舒心很多。

不多时,小包子端了一杯茶又回到房间,她已经想到了说辞,她将茶放在桌上,又取两个软褥给刘璟靠墙垫着,抿嘴笑道:“夫人担心公子一路没人照顾,那些亲兵又毛手毛脚,让她不放心,正好除长史让李青头来送信,夫人就让我一起跟来,说实话,我可不想来看你脸色,你若不想我来,我明天就走。”

刘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你这个古怪精灵,我会不知道你心思?你来我很高兴,不会生气的。”

小包子的脸已经被刘璟捏习惯了,平时也不在意,但现在她居然脸一红,有些羞涩地转过身去,取出了一封信。

“这是夫人给你的家信。”

提到信,刘璟顿时想起还有徐庶和赵云的信,他从怀中摸出两封信,徐庶的信中说,他走后不久,天子便派使者和刘敏一起回到江夏,正式册封他为荆州牧,加封樊乡侯。

这个刘璟已经听鲁肃说了,他倒没有惊讶,倒是刘敏提到,如果他愿意投降曹操,曹操将加封他为襄阳王,子孙永为荆州牧。

虽然条件很诱人,但刘璟也只是笑了笑,暂时不考虑此事,他又取出赵云的信,居然写满了两张纸,眯着眼在灯下慢慢看。

他在给赵云的信中只是谈一些练武中疑惑和家常之事,另外还告诉他了刘表临终前是让他刘璟继任荆州牧这个秘密。

而赵云的回信丝毫不提他自己在武陵郡的情况,而是写满了他的武功心得,主要是他对丹凤朝阳枪和落凤功法的体悟。

对于一般练武人,他们看不到赵云的武艺的心得,但对于刘璟却非同小可,他在练武中遇到的一些问题,赵云都有详细的解释,使他竟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他的酒意一下子醒了大半,坐直身体一条条看下去,看得他如醉如痴,身边的一切都忘记了。

他几乎是自学,尽管他依靠自己的悟性和不懈努力,学到了一身高强的武艺,但他毕竟是自学,还是有一些不解之处,隐藏着一些问题。

在遇到武艺稍逊的敌人时,或许没有什么影响,但遇到劲敌时,很多问题就会暴露出来,当然,以他的身份,很多时候也不必他出手,但对武学的酷爱,使他急于解决这些问题,而现在,赵云把答案都告诉了他。

他忽然站起身,从屋角提起长戟快步走出门去,小包子见公子去练武,便连忙向厨房跑去,她知道公子的习惯,在练完武后一定要吃东西。

院子里,他霍地凌空刺出一戟,气势迅猛强劲,他挥动长戟,院子里顿时闪过一片青影,很多平时无法领会理解的难点,在这一刻都豁然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