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日天气却是晴好,温宁儿遂抱着馨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算去花园里逛一逛,让孩子多见见日头,也好长得强壮一点。\(^o^)/\更\最\\(^o^)/

馨儿如今已是三个多月了,比起刚出生的时候简直如同换了个孩子似得,虽然依然比同龄的婴孩要更瘦一些,但那一张小脸却是变得粉嫩不已,眉眼间愈发的清秀,和温宁儿一模一样。那小小的鼻子鼻梁高高,倒是像极了凌远峰。

温宁儿低眸看着馨儿正乖巧的睡在自己的臂弯,小嘴巴还不时的吐泡泡,当真是可爱极了。

她心头柔软,低下身子在孩子的脸蛋上亲了亲,澄澈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爱意。

“你们听说了没有,大赫国皇帝赫连齐点名求娶筝云长公主,来提亲的使节都在宫里住下了!”

蓦然,一道声音传进了温宁儿的耳,她转过身子,隔着树影便见几个侍女正背对着她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温宁儿闻言心里也是一紧,难道说,筝云公主会嫁到大赫?

不由自主的,她悄悄向着那几个侍女走近了些,屏住呼吸,静静听了下去。

“是啊,我听宫里的人说,大赫国这次十分有诚意,只说若得长公主下嫁,大赫愿将锦幽十六州作为聘礼,送给咱们呢。”

“不仅如此,大赫国的皇帝还立下誓言,若得长公主,此生绝不会南下,再侵犯咱们大周一步!”

“那大赫的皇帝赫连齐据说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他的誓言又怎可轻信?我倒是觉得,若是筝云公主嫁了过去,就等于是进了龙潭虎穴。”

“所以说,王爷才会力排众议,说什么都不肯让筝云公主嫁过去呢!”其一位粉衣侍女语音清脆,这一句只让温宁儿听得清清楚楚,她身子一颤,怔在了那里。

“哎,说起来还是咱们王妃最可怜,给王爷生孩子的时候差点连命都没了,而且还落了个以后都不能生育的下场。可王爷倒好,一听大赫点名要筝云公主前去和亲,断然反对不说,还在朝堂上和王丞相吵了个不可开交,甚至都不惜与群臣作对,一意孤行的要攻打大赫,要我是王妃,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一袭绿衣的侍女的说完,立时就有人“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这种话快别说了,若要被旁人听见,你是有几个脑袋?”

“这儿只有咱们,哪还会有旁人啊。”绿衣侍女不以为然,说完这话眼眸不经意的一转,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张俏脸变得惨白。

“王.......王妃.....”她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其余众侍女也是转过了身子,便看见温宁儿正抱着孩子,脸色雪白的站在那里,她们也都是怔住了,待反应过来后只一个个的忙不迭迟的跪了下去。

温宁儿紧紧抱着馨儿,明明站在日头下,可却还是觉得冷,刺骨的冷,一颗心仿似被人用无数的针狠狠扎了进去,痛入骨髓。

“你们刚才说-----”她终是开了口,声音却异常的沙哑;“大赫国点名要筝云长公主去和亲?”

众侍女面面相觑,却又不敢不答,只点了点头,恭声称是。

温宁儿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复又道;“南陵王不同意她去和亲,是不是?”

她这句话,却无人再敢回答了。

温宁儿等了片刻,见诸人垂首跪在地上,并不出声,她的眼眸转到方才说话的那位绿衣侍女身上,只道;“你说。”

绿衣侍女身子一哆嗦,想起自己方才的话只懊恼不已,此时骇的眼泪都快要流了下来,又哪里敢说话?

“王妃饶命,奴婢方才不是有心的,王妃饶命啊---”绿衣侍女只向着温宁儿不住的叩头。

“你和我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怪你,你若不说,我立马就将你们方才的话全部告诉陈嬷嬷!”

众侍女皆知温宁儿平日里性子温和,对下人是最好的,可陈嬷嬷却不同了,就凭她们方才的那些话,若要陈嬷嬷来处置,怕是能将她们的舌头拔去。

是以听温宁儿如此说来,当下诸人都是慌了神,那绿衣侍女也是再也不敢隐瞒,只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王妃容禀,奴婢听闻朝大臣都是赞成将筝云嫁往大赫,以换得两国和平共处,可,可唯有王爷极力反对,无论王丞相如何劝说,王爷都是丝毫不曾让步,甚至,宁愿向大赫开战,也绝不愿长公主去和亲。”

“他这样反对,是因为筝云公主不愿意吗?”温宁儿轻轻出声,只觉得浑身发软。

“奴婢听闻,筝云公主也是愿意嫁往大赫的,只是王爷---”绿衣侍女说到这里,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即使她不说,温宁儿却也是懂了。

她看了孩子一眼,只觉得眼睛很涩,却又偏偏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她又看了那匍匐于地的侍女一眼,声音已是颤抖的不成样子,接着道;“你们说,我以后都不能生育了,这也是真的吗?”

诸人一个激灵,却都是将头深深埋下,大气也不敢出。

温宁儿见了众人的神色,心头便是一片了然,她垂下眸子,那一张小脸是那样的安静,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宛如秋水般的眼瞳里则是一片死灰,不见丝毫的灵动。

她静静站了好一会,抱紧了孩子,一声不响的转身离去。留给众人一道纤细,腰背却挺的笔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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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燕禧殿。

“启禀公主,南陵王到了。”内侍的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踏进了燕禧殿的门槛。

筝云眼皮一跳,从主位上站起身子。

“见过公主。”男人声音清冷,拱手行礼。

“王爷不必多礼,赐座。”筝云面色如常,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谢公主。”凌远峰在锦凳上坐下,一双黑眸迥深乌亮,沉声道;“不知公主此番召见,是为了何事?”

筝云深吸了口气,也不再转弯抹角,只干脆道;“本宫今日召王爷前来,是要告诉王爷,本宫甘愿嫁到大赫,望王爷可以打消出征大赫的念头。”

凌远峰则是面无表情,言道;“无论公主出嫁与否,与大赫这一仗,凌某都是势在必行,还望公主恕罪。”

筝云不为人知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指,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冷声道;“如此说来,王爷难道是要公然抗命吗?”

凌远峰迎上她的视线,沉稳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只道出一段话来;“若公主认为凌某以下犯上,待此役结束,凌某愿将手兵权如数上交朝廷。”

言下之意,却甚为坚决。

筝云一声冷笑;“王爷的意思,这场仗是非打不可?”

“是。”男人言简意赅。碧玉娇妻:.

“如今定陶王对皇位虎视眈眈,可王爷练兵不为平叛,却只为对邻国出兵,筝云倒是不知王爷究竟是何居心?还是说,王爷难道连攘外必先安内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了吗?”

面对筝云的质问,凌远峰双目含威,面色沉稳,只一字一句道;“不知公主可曾想过,一旦平叛,大赫定是会趁虚而入,纵使平叛成功,却令大赫坐收渔翁之利,这便是公主想要的结果?”

“你----”筝云脱口而出了一个字来,只见她身子轻颤,艰涩道;“定陶王野心勃勃,只等王爷领兵攻打大赫,他定是会向京师出兵,逼皇上退位,王爷若乃忠良,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乱臣贼子做那谋逆之事?”

凌远峰闻言竟是淡淡一笑,乌黑的眼瞳却是利如刀刃,道;“凌某从未以忠良自居,公主无需多费口舌,这一仗,无论公主如何反对,都请恕凌某恕难从命。”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大赫一日不除,大周便永无宁日,

静默,久久的静默。

空荡的大殿,寂静无声,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是能令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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