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的心跳几乎瞬间停住。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女儿一分一毫的。”

“我也不想害她。怎么说她也是我们连家的血脉,虎毒不食子嘛。可惜是个女儿,她要是个男孩的话,我就让承宗把她带回家了。”

看着连雄满是皱褶的脸,温婉觉得心头一阵隐隐地泛恶心。这屋子令她感到窒息,简直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

于是她开口道:“我知道,不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不会让江承宗知道小柔的存在。你大可放心。”

“呵呵。别生气,我话虽然说得难听,其实是为了你我都好。退一万步讲,就算承宗知道了温柔的存在也没什么,我也不见得就要把孩子怎么样了。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小温你,你知道吗?”

温婉心想他连孩子的名字都知道,可见是都做过调查了。她和连雄这只老狐狸斗,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

“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拒绝就行。不管我儿子是不是还喜欢你,他会不会再追求你,只要他接近你你就拒绝他。别给他一点机会就行。你也知道他是有主的人,当年的那些照片不是我伪造出来的。那个姑娘叫隋忻,是我老朋友的女儿。隋家和连家注定是要联姻的,他们这几年感情很稳定,我不希望旁生支节。你记住了吗,小温?”

“记住了。只要我不和你儿子有任何瓜葛,你就别来找我和我女儿麻烦,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我走了。”温婉冲对方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走到房门口时她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盯着连雄,“我刚刚说的话也请您记住,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我女儿一分一毫。如果哪一天你忍不住想向她下手,那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包括当年的那些事情……”

“你不在乎你爸的名声?他这几年人在哪里,躲得没影了吧?你想让他被警察抓了去坐牢?”

“我爸犯了错,坐算坐牢也是应该。如果能让警察替我把他找回来的话,我十分乐意。我再说一遍,我的女儿没人能动她一根头发,您不要逼我。毕竟,我比您更了解江承宗。”

说完这话她匆匆离开,一直到走出别墅几十米后才惊觉后怕,两条腿虚得直哆嗦,手心里满是冷汗,连后背都是湿的。

她刚才的威胁现在想想其实挺无力的。以她对江承宗的了解,如果他知道小柔是他女儿的话,他一定会护她周全。可那又有什么用?他们是不可能再走到一起的,那也就意味着孩子依然不会有完整的家。到时候两人为个孩子争抢起来,受伤的只会是小柔。

如果把当年的事情都捅出来,江承宗一定会恨她的。他会因为恨她为了报复她而把小柔抢走吗?温婉不敢保证,她再了解江承宗也算不到这么精确。所以她不敢跟连雄硬碰硬。

听他的话,不让江承宗接触小柔,安静平淡地过她们母女的小日子才是她最好的选择,其他都是浮云。江承宗的怀抱再温暖她也不该恋恋不舍。更何况连雄也说了,江承宗是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的人。

原来当年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叫隋忻。温婉一直以为他们已经结婚了,但听连雄的意思似乎还没有。那当年那些婚纱照是怎么回事儿?

她又仔细回想了最近几次见江承宗的情景,确实没见他手上有戴婚戒。五年前就拍了婚纱照的两人,要到五年后才结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耽搁了吗?

温婉边走边想,在走进住院大楼时不小心和别人撞了一下。对方一把扶住她,关心道:“温婉,你怎么了,神不守摄的,还在为早上的事情害怕?”

温婉一看是顾元,勉强笑道:“没有,想工作上的事情。一会儿我有台手术要做。”

“什么手术,很复杂?”

“没有,普通的剖宫产。”

“一个普通的剖宫产值得你这么出神地思考?温婉你……”

“好了,我还有事,我先上去了。”

害怕顾元拉着她再多问什么,她赶紧和对方道别,匆匆搭电梯回了五楼办公室,并且下定决心把江承宗和那个叫隋忻的女人一并扔出大脑,再也不要想起。

江承宗在开车去往机场的路上,没来由打了个寒颤。心里无意识地涌起一股情绪,总觉得像是被人惦记着似的。

他抬手看了看表,发现时间有点紧张,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堪堪迟了五分钟才到机场。

接机大厅里人头攒动,江承宗环顾四周一圈没找到要接的人,正准备摸出手机打个电话,手机倒先响了。他接起来一听,一个很有质感的女声在电话那头道:“往后看,我就在你身后。”

江承宗回头,就见隋忻站在一个广告灯箱边上,手里拿着杯咖啡冲着他笑。她身边是两个大箱子,上面还放了个手提包。

他走过去打招呼:“路有点堵。”

“没关系,我也刚出来。你这是怎么了,脖子受伤了?”

江承宗的头发不算很长,衬衣领子不能完全遮住纱布,一眼就能看到。他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伤,没关系。”

“那晚上还能播新闻吗?全国的女观众看到该伤心了,回头电视台的电话可要被打爆了。”

隋忻长得非常端庄大气,属于那种气质高的绝色美女。但她的声音倒不像寻常美女那样甜腻腻的,反倒带了几分

中性的味道。江承宗一听就知道这嗓子适合播新闻,难怪台长会把她从美国挖回来。

只不过他有点怀疑,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太过刻意?隋忻和他搭档,是嫌新闻台花边新闻还不够多吗?

他不屑地笑了笑,顺手拿过对方手里的咖啡:“播新闻不能喝这种东西,刺激声带。”

隋忻却一把抢了回来:“喝完这杯就戒。你不也去酒吧喝酒?大主播。”

江承宗想想也是,失笑地撇撇嘴,伸手去拿隋忻身边的一个箱子。隋忻一愣,问:“另一个呢?”

江承宗头也不回:“当然是你自己拿。”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机场,去停车场取车。谁都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里,有人正举起照相机对着他们一阵快门乱按。

江承宗直接把隋忻接到了台里,交给台长之后就甩手走人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隋忻似笑非笑,喃喃自语了一句:“和他哥真的不太一样啊。”

台长特意给她接风洗尘,还请了一帮台里的重量级人物。对于隋忻来说这种应酬她自小就见得多了,应付起来得心应手。而对于台里那一帮老家伙来说,隋忻绝不仅仅是一个女主播这么简单。

隋家和连家的关系,连家在集团里举足轻重的位置,都是他们需要考量的事。人人都知道江承宗以后是要接管传媒集团的,他现在名义上算是他们的手下,实际上却是他们的老板。而隋忻会不会入主连家成为女主人,也是众人最关心的事情。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江承宗亲自接她过来就很说明了什么。所以一时间众人对隋忻的态度更为小心翼翼,就像侍候未来的老板娘。

江承宗却没有出席欢迎会,留在台里做完两档节目后就回家睡觉。脖子里的伤播新闻的时候遮不住,转眼间就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关于他下午在医院救人的事情也一并被爆了出来。一时间他的形象又光辉闪亮起来,前几天因为打人产生的那点负面影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拿着平板随意浏览了一部分网上的留言,看着那些追随他的粉丝为他着迷的样子,一切都让他觉得很不真实。二次元的人和事总给他一种不可靠的感觉,就像虚无飘渺的影像,转眼间就破碎不见。

关上电脑后他冲了个澡睡觉,结果伤口不小心进了水,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就觉得疼痛难忍,似乎还有点痒痒的。他想大概是发炎了,于是就拿起手机给温婉打电话。

温婉今天上晚班,这会儿正在家里洗衣服,看到江承宗打来的电话她本能地想摁掉,可对方似乎挺执着,她不接他就一直打,一连打了好几分钟。最后温婉没办法,只能擦干净手去拿电话。

江承宗的声音略带慵懒:“在医院?”

“没,在家。”

“那你来我这儿一趟吧。”

“怎么了?”温婉想起连雄的褶子脸,立马拒绝道,“我不去。”

“那我过去找你。”

“不要。江承宗,你找我干嘛?”

“昨天为了救你受的伤,好像有点发炎了。你有没有什么药拿来给我涂点。”

“发炎了该去医院。”

“你就是医生。”

“可我只管接生孩子。”

“温婉!”江承宗提高音量叫了她的名字,“医科大学五年学多少东西我知道。这属于最基本的护理,不管你是不是只管接生孩子,你都应该会。”

温婉瞬间头大,刚想强行挂掉电话,江承宗懒洋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算了,你不过来那我过去好了。你在家是吧,我去你家找你。”

“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不知道,不过想知道还不容易吗?”

是啊,这对江承宗来说简直太容易了。温婉想了想妥协道:“知道了,你别过来,我过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