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女儿小柔的电话。

小柔在电话里“声泪俱下”地控诉她:“妈妈你好坏,你居然扔下我一个人出去玩!我不要你了。”

“给你买好吃的,要不要?”

“要,要好多好多。”

“那还要不要我?”

小柔想了想,勉强道:“好吧,看在你带好吃的回来的份上,那我就要你好了。”

温婉满意地挂了电话,心想有个吃货女儿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别人可能要花几倍的功夫哄回一个小孩子的心,而她只需要用点吃的就能成到相同的目的了。

于是她去酒店放下行李,拿了钱包转身出门买东西去。她订的酒店附近很热闹,大大小小的商场超市应有尽有。她寻思着该买点海南的特产回去,于是拐进了一间两层的大超市里,慢慢挑选起来。

海南椰子最多,相应的椰类的产品也相当丰富。温婉提着购物篮晃了不到半个小时,篮子已装得快满出来了。仔细一看全是跟椰子相关的产品。什么椰子粉、椰子糕、椰香薄饼椰子片,还有各种口味的椰奶饮品,似乎透过包装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椰香味。

温婉略显低落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从梁主任和她说了艾滋病的事情之后,她一直提不起劲儿来。她想起以前许苗常说的那句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想想还真是这样。从前以为离她很远的传染病,现在不过近在咫尺。打从进医学院的那天起她就有了这个觉悟,但思想准备是一回事儿,真碰上了却是另一回事儿。她再怎么告诉自己冷静淡定,到底还是隐隐感到不安。

所以她都没带小柔出来,以防万一她希望和孩子少点接触。

想起这个她又控制不住想到江承宗。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已经接到冯小虎感染艾滋病的消息了。不知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是依旧淡定面不改色,还是撕去伪装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印象里江承宗似乎从没慌乱过,他鲜少情绪失控,无论发生什么都是那样一副表情。温婉唯一一次见他情绪波动比较大的,应该就是得知他母亲死讯的那一次了。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嚎啕大哭,眼泪流下来的时候他平静地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他妈妈的脸颊。

那一刻温婉哭得唏哩哗啦,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躺那儿的人是她妈妈。

还有大概就是上一次了,在江承宗家里他把她扑倒在**,一副要吃掉她的模样。那一次真是出乎温婉的意料,早知道这男人身体里还有狼的野性,她就该信守和连雄的承诺,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一口拒绝才是。

温婉一想江承宗就有些没完没了,恍惚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对方的身影。就在离她不远处的货架边,只是略一失神间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隐没在了高高的架子里。

几乎来不及思考,温婉立马抬腿追了过去。可走到那边架子一看哪里有江承宗的影子,只有一个男顾客正在挑选商品,见她过来好奇地投来探询的目光。

温婉有点不好意思,退后几步闪到下一排架子边。因为手里的购物篮挺沉,她靠在那里把篮子换了个手。就在这一换手之间,货架尽头竟又闪过一个人影,没来由地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事情有点怪啊。温婉再次提篮追了过去,可还是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心思已全然不在购物上了,就像被人下了咒似的,心心念念就想求证一个事实。

刚刚她看到的那个人,会是江承宗吗?

她一边在各个货架间穿梭一边暗骂自己荒唐。这里可是三亚,离s市有着两千来公里的路程,她怎么可能在一个超市里碰见江承宗呢?

可越是这么想她越想证明什么,追寻的心情变得越来越迫切。她甚至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学生时代她也曾这么追寻过江承宗的身影。食堂里、图书馆、操场上,每一次他的背影从眼前闪过,温婉就会像铁一样,被磁石深深地吸引过去。

她想她从前一定中了一种叫江承宗的病毒,所以才会这么地离不开他。

但那天最终的结果却令她有些失望。她在超市里一直晃了近两个小时,拎着十几斤的购物篮手都快断了,可还是没能找到江承宗,甚至连一个怀疑的背影都没有。最后付账的时候她恍惚地想,难道真的是幻觉?因为那个若有似无的吻,她体内的病毒又开始漫延开来,渐渐侵入她的血液和骨髓了?

温婉提着两大袋东西满头大汗地回到酒店,倒在**揉着胀痛的脑袋。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不请自来,盘旋在她脑海里久久不散。温婉觉得烦躁极了,恼火地坐起身打开电话,漫无目的地换台。

外面日头渐渐西斜,原本满室的阳光慢慢褪去,夜色如同一张薄网,缓缓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温婉决定关掉电视出去觅食。因为是自助游,她只找旅行社订了机票和酒店,其他的都要自行解决。她先晃到一楼的酒店餐厅里,想随便点点什么东西吃。没想到三亚真是物价金贵,酒店里一碟虾仁炒蛋要卖一百多。吓得她把菜单一扔,连茶都没喝一口就走了。

女儿还小,她的日子还不能过得大手大脚。这趟出来已经够奢侈了,机票酒店就花了好几千,她决定在其他方面节省一点,索性趿了双夹脚拖鞋去到酒店外头的街上闲逛起来。觅食的同时也可以欣赏一下三亚的夜景。温婉边走边看,一时倒把江承宗给忘在了脑后。

酒店外头的街道灯火闪烁人来人往,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像她这样的外地游客。温婉沿着大路往前走,一时想不好要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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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这么走了半个小时,她一个拐弯进到了一条热闹嘈杂的步行街,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街两边摆着各式的小吃摊,从海鲜到烧烤再到冰淇淋甜点应有尽有。一路往前走不时就有开着类似电瓶三轮车的年轻女人来跟她搭讪,说要带她去附近的海鲜街吃饭,说算下来比这里划算什么的。

温婉笑着一一拒绝,最后停在了一个卖印度飞饼的摊子前。小伙子技术娴熟,一张原本挺厚的面饼在他的手里来回转着,不时抛高甩低做出各种花俏的动作来,那饼到最后竟变得薄如蝉翼,呈半透明的状态却没有破,依旧在老板的指尖灵活地旋转着。

温婉看得津津有味,当场就让老板也给她甩一个,老板一看她就知道是外地来的,热情地介绍起各种口味来。温婉正跟对方热火朝天地说着什么,突然觉得有人从后面撞了她一下。她扭头一看见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大热的天手里拿了把伞,一见她回头赶紧连连道歉。

温婉也没追究,扭头继续跟老板说话,却见对方脸色一变,没有出声却张嘴对她做了个口型。温婉隐隐感觉他是在说“钱包”两个字,不由心里一惊,赶紧把斜挎包拿过来一看,里面哪里还有钱包的踪影。

刚刚那个是小偷!

温婉扭头就往前追,可茫茫人海光线不明的情况下,她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人偷了她的钱包。

就在她心慌意乱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起了一阵**。她拔脚跑了上去,还没走近就见街头有两个男人正在打架。

说是打架,其实是一个单方面挨另一个的揍。温婉仔细一看那个挨揍的不正是刚才撞她的那个小伙子吗?只见他面露凶光动作张扬,出手虽快却占不到一点便宜,反让对面那个高个子男人一把揪住胸口衣领,胸膛上让人重重一记膝撞,疼得他呲牙咧嘴。

温婉匆匆一瞥,见那男人穿一身白衬衣黑西裤,和这整个火热的三亚吊带热裤的装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街上光线不亮,两人又在混战,温婉这一瞥也没认出那人是谁。

而那小偷见耍狠的不行立马就来阴的,张嘴就往对方胳膊上咬,却让人一掌推在面门上,整个人直接坐了个屁蹲。

围观群众全都发出哄堂大笑,闹得那小偷十分尴尬。他嘴里恨恨地骂了一句,爬起来的时候手往口袋里一伸,直接亮出把小刀来。

一见他亮武器,众人不由自主就往后退。只有刚才揍他那男人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毫不理会他飞快挥舞的刀锋,找了个空当精准地捏住了他的手腕,一个用力拧了半个圈,直接把锋利的刀口对准他的脖子。

小偷吓了一跳,拿刀的手都直发抖。那男人也不跟他多话,麻利卸了他的“武器”,抬起一脚踹他肚子上,一记把他踹出去两三米远。小偷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在众人的喝彩笑骂声中灰溜溜地跑了。

温婉目不转睛地看完这一切,因为太过精彩她甚至也跟着喝了两声彩,完全忘了自己钱包被偷的事情。直到眼前似乎有东西闪过,她下意识伸手接住,发现是自己的钱包时,她才终于认出刚才勇揍小偷的男人到底是谁。

江承宗走上前来,满脸不屑道:“你这样的警惕心,也好意思一个人出来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