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看出了凌雪的答案一样,相依扶凌雪起来,淡淡说道,“大家都是女人,我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凌雪,我希望你幸福。”

凌雪抬头,看着相依平静无波的眼,点了点头,又道,“可是夫人,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不为了宫主,你也要为小念念着想。”

“凌雪,现在,龙天的身边,需要一个人陪伴,我祝你好运。”相依没有回答凌雪,说完了这句话后,与凌雪擦肩而过了。她将夏子夜的骨灰盒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像是当初的她,紧紧的和他相拥一样。

凌雪是一个好女孩,她比夏琦毓更适合龙天,如果他们可以在一起,也可以了了夏子夜的一桩心愿。

她知道,夏子夜一直在为因为他的缘故,夏琦毓嫁给龙天的事情而对凌雪深感愧疚。她静静的注视着前方,缓缓的走在石子路上,风,轻轻的吹起了她的发,她的裙裾,让她看上去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样。

她走到了一大片梅树之中,美丽高洁地梅花,与她朝相辉映,让她看上去更加的美丽动人。她的睫毛,有些湿润。

她走到凉亭里坐下,看着夏子夜的骨灰盒,眼眸微垂,眼泪,也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为什么你要那么傻?”相依喃喃说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曾责怪我?”

“你知道吗?我想起我们以前的事情了,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是你要我忘了你。”

“我从来都不曾忘记过我们的爱,因为我忘了我们的过去之后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心里就有很奇妙的感觉。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寻找一个答案,而你就是那个答案。”

“成亲之后,你也不告诉我我们的过去,并不是因为你害怕我会离开你,而是怕我伤心难过对不对?”

“夏子夜,你真的太傻了。”

相依抱住夏子夜的骨灰盒失声痛哭起来。远远看着相依的赤愉也不由得红了眼。

到底是有多爱,才能让心爱的人忘记自己?

相依抱着夏子夜的骨灰一坐就是一天一夜,她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任何人都劝不下。

赤愉坐在相依的身边,神色复杂的看着骨灰盒,他知道,现在的相依,将骨灰盒当做了她的命。

现在的他,心情很是烦闷,因为昨天夜里,齐军偷袭恒国边境,现在,恒国封锁了一切可以出入的城门,又值战乱,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可以去恒国了。留在永盛,总有一天,纳兰月会找到相依的,他不可以看到相依再一次落入夏子夜的手中。

看着石桌上又失去了温度的饭菜,赤愉拿过一旁的纸笔,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吃点东西吧。

刚劲的字体之间,全是带着深深的祈求。相依的身体因为给小念念排毒已经变得很不好,如果她再像这样下去的话,她撑不了几天的。

相依淡淡的扫了那几个字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人是铁饭是钢,可是现在的相依,就像是不食五谷的仙子一样不吃东西,这是一件很坏的事情。赤愉有些着急,相依又道,“你放心,我不至于将自己饿死,我是真的吃不下。”

听到相依这样说,赤愉放心的点了点头,说实话,相依要是真的吃不下,过一会儿就好了,可是如果她是存了心不吃东西,那才难办。

“赤愉。”相依轻轻的唤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去,那我可以求你帮我一个忙吗?”

听到相依这样说,赤愉慌忙的摇头,然后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公主不会有事的。”

相依微笑,淡淡说道,“不管怎么样,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难逃一死。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求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小念念可好?”

赤愉一愣,不明白相依的意思,而相依纤细柔嫩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夏子夜的骨灰盒,骨灰盒被她抱了很久,温度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凉,而是带着温暖人心的温度。就像是他的胸膛一样。

赤愉见相依如此认真,而且相依所说的,又是实话,所有他只好点头应允。

“赤愉,谢谢。”相依由衷的说道,“你对我的恩情,相依无以为报,惟有真心祝福你,一生平安幸福。”

一生平安幸福,多么美好的祝愿。可是赤愉听得却是很难受。

相依不再说话,静静的像是一棵梅树一样。

她知道,她该走了,因为她不可以再连累任何一个人了。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走到夏子夜的房间里,相依将夏子夜的骨灰盒放在桌上,相依趴在桌子上默然的看着骨灰盒,轻声道,“子夜,你一定要等我,不管是上天堂还是入地狱,我们生生世世相随,永不分离。”

然后,相依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浓浓的睡意向她漫天袭地的卷来。她累了,真的累了,所以想好好的休息一场。睡梦里,她看到了夏子夜温润如玉的笑脸,挺拔玉立的身姿。不可否认,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然而,相依并没有像她想像中的那样睡下去,而是被一股力量生生拽回。

她看到了小念念泪流满面,看到了纳兰月平静无波的眼中,有着点点星火。

“你们怎么在这里?”相依开口淡漠疏离的问道。

小念念抹了一把脸,高兴的说道,“娘亲,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娘亲不要我了。”

相依看着小念念,心里作痛,她怎么会不要他了,但是她选择了死亡的这一条路,她怎么可以带他走,他还那么小,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

相依伸出手抚摸着小念念的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立即坐了起来,慌张的说道,“骨灰盒呢?我的……………”

“是这个吗?”纳兰月的声音悠悠响起,他的手中,正是夏子夜的骨灰盒。

相依看到了纳兰月手中的骨灰盒后想也没想的就扑了过去,夺过骨灰盒,将骨灰盒紧紧的抱住,就像是害怕纳兰月过来跟她抢一样。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纳兰月轻声问道,这样的相依,让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一点儿愧疚。他没有想法,夏子夜在相依的心中,竟是如此的重要,就连她想要死,也要面对着夏子夜的骨灰去死。他知道,相依的想法,无疑就是想要找到夏子夜,就算是下地狱,她也在所不惜。

纳兰月让人将小念念带走,坐到相依的身边,将相依抱进怀里,轻声说道,“你不能那么自私,你要为小念念着想,他那么小,不可以没有娘亲的。”

相依低头没有说话,现在的她,只想陪着夏子夜,那样他才不会寂寞。小念念不止是她的责任,也是纳兰月的责任。相依之所以再纳兰月杀了夏子夜之后都没有动过杀纳兰月为夏子夜报仇的念头,就是因为纳兰月是小念念的亲生父亲,而她死后,纳兰月将会是小念念唯一的依靠。

“纳兰月,我真的累了,你就放我走吧!”相依近乎哀求的说道,为什么就连死,都要受到他的制裁?难道她真的就连自杀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不可以。”纳兰月紧了紧抱住相依的手臂,“你要活下去。”

你要活下去。不是劝解,不是安慰,而是命令。

相依心灰意冷的闭上眼睛,轻声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纳兰月低头,吻了吻相依细腻白皙的脸颊,“你放心,我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将他们驱除出境了。”

驱除出境?相依心里讪笑,纳兰月这是要让她孤立无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救她出宫。她当然不会认为纳兰月的驱除出境是表面上的意思,他一定是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已经废了他们的武功,他们现在和普通人一样。”

果然,纳兰月真的不简单。

相依无瑕理会纳兰月,她对他很是无语,因为他是那么的专裁独断,她说了什么,对于他都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她要自杀,他可以阻止,可是她不相信每一次他都可以阻止得了。她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

纳兰月何尝不知道自己可以阻止相依一次,却阻止不了相依每一次。他很烦,也很心疼相依。

后来,相依又回到了皇宫,为了防止相依自杀,相依的身边总是跟着几个人,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是这一些她都不在意了,因为她现在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但是……除了留在宫中的小念念。而相依知道,在明天过后,她的日子,只怕是要活在黑暗之中了。

她坐在亭子下乘凉,现在那些妃嫔都不敢热相依,因为现在的常相依,是被皇帝捧在手心里呵护的。

相依听到了宫人们传,齐国和恒国开战了,齐军势如破竹,竟是急急的压向了恒国皇城,而身在太子的段逸轩,已经亲自领兵抗战了。

相依想到了墨静远,她的妹妹祈愿,不知道现在的祈愿是否还好。

与此同时,墨静远正站在高高的山崖之上,远远的看着远方的天空。

一个白发苍苍的,浑身散发出一股仙然之气的老者走到她的身后。

听闻身后的动静,墨静远回过头来,对着老者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师傅。”

老者微笑着点头,当初他遇见了奄奄一息的墨静远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收她做了徒弟。他看得出来墨静远很不简单,他怀疑墨静远是天上哪一位神转世历劫,可是他夜观星象,却是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他要华帝保守这个秘密,并且封锁了墨静远的记忆。

一眨眼之间,一个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并且还成为了太子妃。

其实,收墨静远做他的徒弟的真正原因,是他看出了墨静远就是段逸轩命定之人,他们都有一个劫,只有一起同心协力才能化解劫难。

他当初为了修行而放弃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也让她含泪做了皇帝的妃子,皇帝对她跟宠爱,可是她却是郁郁而终。他知道,是他害了她。所以他把对她的愧疚和爱,全部都灌注到了段逸轩的身上。

心里,他把段逸轩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将墨静远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和女儿。他无比的希望他们可以度过这一劫。

不久之前他收到了段逸轩的修书一封,里面,还有着一封给墨静远的书信。他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封休书。

段逸轩在信里说道,如果他还活着,那么就让那封休书成为秘密,如果他死了,就把这封休书转交给墨静远。

段逸轩对墨静远的爱,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意料。他没有想法,段逸轩把墨静远的一切后路都想好了。真是一个……痴情的孩子,和他的娘亲一样。

他现在可以做的,就是按照段逸轩的嘱托,瞒住墨静远齐国和恒国开战的事情,因为墨静远这孩子是有多么的冲动,他是清楚的。

墨静远是段逸轩的弱点,只有墨静远没有事,段逸轩才有可能成功。

“这里风大,你站在这里,又要生病了。”老者慈祥的笑着说道。

墨静远笑了笑,道,“师傅,你不用担心,静远没有那么柔弱的。”

老者笑了起来,对着墨静远说道,“哪又是谁生病了不肯吃药急红了轩儿的眼睛?”

墨静远低下了头,脸变得通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傅,你就不要这样说了?”

她喜欢站在高处,这样可以看得很远,可是很多时候她都感染了风寒,可是她又怕苦,不肯吃药,段逸轩不会说好话哄她吃药,而她不吃药病情越来越眼中,就把段逸轩急红了眼。

“好好!师傅不说了。”老者认真的说道,“静远,你是不是想念轩儿了?”

知道自己的师傅是明知故问,可是墨静远还是坦然的回答道,“我担心他。”